衙門?
在九連山,衙門裏那群吃官糧的就是個弱勢群體……
弱到什麼程度呢?
弱到路邊小孩衝著他們嚎兩句,他們都能拔腿就跑,連刀都拔不出來,所以她一直不明白,他們配刀幹嘛?給別人當凶器砍他們?
所以,他們可以說是要多沒用,就有多沒用。
現在,她站在京兆尹府衙門口,無奈又煩躁的揉了揉自己額前的碎發,換成九連山,衙門門口的保準都是打牌的,而這裏……門口的居然站如鬆,目光還炯炯有神?
小鬼如此,就代表坐裏麵的都是神佛或者厲害鬼怪。
鬼怪好解決,麻煩的是神佛。
神佛,寧琳琅也就見過那麼一次,來的借口還是那隻誤入狼窩的小羊羔,但不可否認,那是個麻煩的對象,麻煩到讓她做事都超出了她的下限,回頭想想,都覺得自個無恥。
能讓她覺得無恥,那就是真的無恥了。
索性,民風開放又彪悍,禮義廉恥又早就喂狗了。
她一腳邁上那台階,風吹衣擺,帶著君臨山賊,戲謔官兵的正經氣勢,她大概還沒發現,她還是習慣的站在了官府的對立麵,身為良民,她想的不應該是怎麼解決他們,而應該是怎麼尋求庇佑,俯首稱臣才對。
可能是那架勢太不像一般人,引得領著她的捕快頻頻側目,直到一屋前,她站在門外,捕快進去對著一案桌前的男子低聲說了什麼,男子抬眸,示意她進去。
琳琅一腳邁入。
男子:“姑娘想找誰?”
那聲音正兒八經,溫暖和煦如春風,琳琅下意識的煩躁的想扶額,硬生生的忍了下來,裏麵的居然是神佛……
她捏了捏掌心,重重的又捏了捏,直捏的自己藏起全部利爪,才拿出不久前才練好的溫順樣道:“這位大人,琳琅想查下寧家,應該是做官的,十二年前還丟了一五歲女孩的。”
琳琅聽著自己的聲音,滿意了,妥妥的溫婉可人。
“寧府?”男子震驚得望著她。
琳琅點了點頭。
“還是做官的?”男子激動的站了起來。
琳琅又點了點頭。
“十二年前還丟了一女兒的?”
琳琅:“……”
為何要重複她說的話?
男子震驚了,連帶著一屋子的人瞬間停下手頭上的工作,一個個盯著她,像見鬼了一樣。
“你……你是?”男子雙唇微顫。
“寧琳琅。”琳琅答道,幾乎是瞬間,滿屋的抽氣聲響起,隨即一陣嘈雜,像是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來人,快去叫於捕快回來!”男子吼著,有人趕忙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大概去找那什麼於捕快了。
琳琅:“??”
京中的官都這樣?
一柱香過後,門口,夕陽餘暉,有人身披霞光大步邁入。那是一女子,左邊佩刀,一身暗紅,渾身上下透著捕快的味道。
直覺告訴她,這個捕快更不是個廢物。
“誰找寧家!”那一高聲就像是在問誰在鬧事一樣。
作為山賊,琳琅嘴角痞痞的正要習慣性翹起,放蕩不羈,不把人放在眼裏,打算氣死人的眼神正要發出,手不動聲色的往腰間一摸。
空了?
她趕忙回過神,收起一切不該有的神色,溫婉彎腰行禮:“是我,小女子寧琳琅。”
琳琅鬆了口氣,幸好事先把匕首換了位置,否則……在這京中府衙內對著捕快玩匕首,還對著人捕快笑得張揚不屑,大概會被直接拿下?
“你說你叫什麼?”女捕快立在原地,腿上仿佛墜了千斤。
琳琅抬眸,不解著:“寧琳琅。”
短短三個字,愣是讓女捕快眸色微動,隨即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跟我來。”
她在輕顫。
琳琅判斷著,然後跟著她,直到站在一破舊小院前,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
這哪?
身邊的女捕快道:“寧老爺六年前已經去世,寧方無用,一年內就成這樣了。”
她平靜的概括了下,直接讓琳琅腦中那宅邸碎的稀裏嘩啦,然後一座破敗小院拔地而起。
她望著小院,久久的,然後果斷的將大家閨秀換成了小家碧玉。
沒錯,她要當小家碧玉,然後找個本分的男子嫁人,從此以後依舊相夫教子。
女捕快推開院落大門,一身著粗布麻衣的男子正屋前誦讀,猶如……老樹枯鴉痛苦的嚎叫。
琳琅迷茫了下,這個在幹嘛?
女捕快道:“那你爹,他在努力念書。”
琳琅:“……”
確定不是在謀殺誰?
男子聞聲抬頭,看著寧琳琅愣了下,又看向後麵的女捕快,陰陽怪氣著:“捕快大人又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