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融和她閑聊了片刻,聊到孩子們的情況,聊到福利院的現狀,當聊到李若水,她發現白院長的眼中閃著異彩,自豪之情溢於言表。“這孩子從小懂事又好學,還考上了重點大學。我把她的照片掛在教室裏,激勵孩子們要有理想,要奮鬥還要相信未來。”
等提起李亞輝時,院長的神情變得憂鬱暗淡,“亞輝這孩子命真苦,從兩三歲就來到這裏。本來他和他的姐姐一樣優秀,但15歲的時候,他發現患有嚴重的心髒病,他的學業也從此終止了。真是太可惜了!”
“我現在能不能去見他?”薛融問道。
“當然可以!”白美蘭說著,領著她出了辦公室,直奔後院。樓的後麵有一個不大的操場,裏麵已經雜草叢生,很久沒有打理了。在操場的後麵,有一排紅磚的平房,房前幾株綠綠的絲瓜藤蜿蜒爬上房頂。
“亞輝的情況非常不好,人十分地虛弱,即使上到2樓也會氣喘虛虛,於是我就讓他搬到了這裏。”
“那最近沒有去看醫生嗎?”
“有個醫院定期派人接走他檢查,結論是他治愈的唯一方法是換心髒。你也知道,我們根本沒有這麼大一筆錢,即使錢有了,醫生說他的身體狀況也難以挺過手術這一關!”白媽媽說著,長歎了一口氣。“你不要和他說太久的話,他很虛弱!”
薛融點點頭,抵製不住悲傷的心情。白媽媽輕輕推開門,屋裏一股輕微的黴味撲麵而來。一個瘦消的人影,半臥在一張躺椅上,聽見有人進來,慢慢轉過頭,一張蒼白瘦消的臉。“亞輝,你姐姐的同學來看望你了!”白院長說話時,薛融早已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她快步迎上去,半蹲下去,輕輕地握住弟弟的手。
等白院長離去,李亞輝望著她,眼神疲憊倦怠,嘴唇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你的眼神,還有握我的手的樣子,和我姐姐一模一樣。我能叫你姐姐嗎?”
一句話讓薛融淚水長流,抽泣不已,她點點頭,輕輕撫他的臉,哽咽問道:“弟弟,你還好嗎?”
他的笑容更加燦爛,“姐姐你放心,我很好!”他說話時,粗重的喘息聲無情地揭穿他的謊言。薛融好想大哭一場,她的悲傷就像絕堤的洪水。她握著弟弟的手,能感到生命正一絲絲地從他的身體裏流走。在這一刻她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她不可能是那具沒有思想沒有意識沒有親人的木乃伊,她有過去有情感,還有這個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親人。
他們聊了很長時間,她完全忘記了白媽媽的忠告。弟弟和她講福利院小夥伴的趣聞,講白媽媽的糗事,甚至還和她提到和他一起長大的那個心儀的女孩。一切都是那麼熟悉自然,這種默契和信任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建立起來的。她的思緒飄浮在記憶與現實之間,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是李若水還是薛融。
直到吃飯的鈴聲響起,薛融的思緒才回到現實之中。她想扶起亞輝,卻被他倔強地拒絕了。她和弟弟走出了小屋,小輝步履緩慢,氣息粗重,臉上卻掛著笑容。“姐姐,我還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剛才那兩個姐姐也讓我表演過,還特意叮囑我不讓我告訴別人,可是你是我姐姐,我想應該告訴你。”亞輝說著,看了看四周無人,俯下身摘下一朵野花,放在手掌中間。他微微合上眼瞼,隻見那朵小花輕輕浮起,慢慢地在空中移動,最後緩緩地落在薛融的手中。
亞輝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水,臉上有得意的表情。“姐姐你看,我有超能力啊!”
薛融隻能表現出十分高興和欣喜的樣子,“弟弟你真棒!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亞輝想了想說道:“大約是半個月左右,有一次我太渴了,渾身卻沒有力氣起來。我就集中精神,想啊想啊,那水杯竟然懸空飄了過來。我還想移動大一點的東西,可是怎麼也做不到。”可能是他說話太急了,忽然劇烈咳嗽起來。
薛融趕緊扶他在一個石凳上坐了下來,“有超能力是好事,但是那兩位姐姐說的對,千萬不要告訴別人,要不然會給自己惹來麻煩的。”
亞輝似懂非懂,但還是鄭重點點頭。這時,白媽媽從遠處迎了上來,腰間那圍裙上還有明顯的麵粉的痕跡。“姑娘,我們山裏人都吃兩頓飯,你要是不嫌棄就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吧!”
亞輝也在旁使勁地幫腔:“對啊,姐姐,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吧!”薛融本想要離開了,可怎麼也無法拒絕它企盼的眼神,於是就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