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終南山下,一座大莊園立於蒼鬆翠柏之中。
一位翩翩少年,手持竹簡,正漫步花叢,細細品讀。雖然已經入夏,可終南山涼爽依舊,仿佛還在春天。這青年十六七歲的年紀,風華正茂,如玉樹臨風。讀書半日,他有些倦了,在小亭裏的石凳上坐下來,花叢中蜂蝶飛舞,傳來陣陣幽香。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寧靜。一個小丫環匆忙跑過來,“二少爺,表小姐又發脾氣了,吵著鬧著要您過去陪她!”
那青年一皺眉,說道:“表小姐這個時間應該在練習女紅刺繡,好端端發什麼脾氣?”
“表小姐說女紅刺繡和讀書練字都乏味無聊,她要你陪她出去走走!”
那青年信手放下竹簡,歎了口氣,跟在小丫環的後麵。兩人出了後花園,順著長廊直奔東邊跨院。老遠就聽見一陣陶器摔碎的聲音,其中還有一名女子尖利的聲音。
青年進了房中,見一片狼藉,有兩個小丫環正忙著收拾地下碎了的陶片。旁邊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眉目清秀,身穿華服,正氣呼呼坐在一邊。
“妹妹好好的怎麼又發脾氣了?”那青年微笑著問道。
小姑娘柳眉倒豎,“我在你們令狐家,就象坐監牢一樣。老爺天天忙著煉丹,幾天看不見人影。大哥哥非要當什麼鎮遠大將軍,一去大半年杳無音信。還有你,天天抱著那些破竹簡,對人家理也不理,我都要無聊死了!”
青年聞聽趕緊安慰她,“妹妹莫生氣,你一定是想念大哥了!我馬上修書一封差人快馬送去,讓他抽時間回來看你!”
“令狐千葉!”小姑娘忽然怒目圓睜,大喝一聲:“我說過多少次了,我蘇萍不喜歡大哥哥,我不會嫁給他。要嫁,我也隻嫁給你!”
令狐千葉聽她的怒吼,臉上盡是無奈,“可是妹妹,你嫁給大哥哥,這本是父母之命……”
“我才不管什麼父母之命,我就要嫁給你。我馬上到後山去找老爺,他要是不答應,我就從山崖上跳下去!”
千葉趕忙抓住她的手,“妹妹別鬧!父親在後山煉丹,已經到了非常時期,再有半月就要煉成了,千萬不要去打擾他!”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去!”蘇萍還是不依不饒。
“聽說那丹藥是為始皇帝煉製的長生不老丹,要是有什麼差錯,我們令狐家擔待不起啊!你千萬別去添亂,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
蘇萍一聽轉怒為喜,“哥哥,你帶我去騎馬,好不好?”
孟薑女用白紗遮麵,騎著白馬,身後棗紅馬馱著行李。陽光炫目,沙塵飛揚,官道上一輛輛運青石的馬車從身邊飛馳而過。遠處,群山綿延,新修的長城象一條巨龍,伏臥於崇山峻嶺之上。修長城的民夫密密麻麻,在旁邊勞作,遠望如螻蟻一般。
孟薑女不由歎了口氣,想想自己的丈夫整天在此象牲口一樣辛勞,心如刀絞,暗自痛恨始皇帝的暴行。
馬兒打了個響鼻,有些莫名的興奮。她輕輕地撫摸馬兒脖頸的鬃毛,“馬兒啊,難道要見到我丈夫,你也這麼興奮?”她輕聲說道。這幾天和這馬兒輕聲閑聊已經成了她新的愛好。
“馬兒啊,我這些天多方打聽,才得知萬郎的具體位置。這幾天也辛苦你了!”她把頭貼在白馬的脖頸,她覺得這匹馬好聰明,通人性,竟能明白她的意思。
很快她就來到山前的工地,民夫或抬或推,或鑿或扛,工地揮汗如雨,叮當鑿石聲不絕於耳。工地的四周都站著手持兵器的士兵,看見偷懶的民夫就大聲嗬斥,立刻有監工過去賞他一頓皮鞭。
看著這人間地獄般的景象,她心裏暗自深惡痛絕。有一名士兵,見她衣著華貴,不敢惡語相向,老遠處跑過來和她說話。得知她的來意,這士兵有些半信半疑,他怎麼也難以把這樣衣著華貴的姑娘和這些卑賤的民夫聯係在一起。
他抬手喊來一個民夫,身材壯碩,赤 裸上身。聽完孟薑女的話,他歎了口氣,“你說的是隨州的萬喜良吧?瘦瘦的,眼睛很大,整天之乎者也的說話,讓人聽不明白。”
“沒錯的,他就是我丈夫!”孟雲裳激動萬分說道。
“你來晚了,幾個月前他就死了!”那民夫淡淡說道,仿佛這事情和吃飯睡覺一樣再正常不過了。
孟薑女聞聽如五雷轟頂,差點栽倒在地上,連白馬都發出一聲尖厲的響鼻聲。“不可能,我丈夫我年紀輕輕,怎麼會死呢?”
那民夫歎了口氣,“我們這裏病死餓死累死的人不計其數!人死後,那些當兵的就讓我們把死人埋在長城下麵,這些事在這裏都是家常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