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成的薤齏,暗綠中還莫名帶著點泥巴色,模樣不中看。
自己第一次親手做的,柳奕也不能嫌棄,略一嚐罷,好像不特別難吃。
這玩意兒,除了醜點、味道不太一樣,乍一眼看著不是跟韭菜花醬差不太多?
要不,她再弄點韭齏?
意思就這個意思了,食材也在這裏,菜式,還不是看各人自由發揮嗎。
柳奕看看天色……幹了這點活兒,不覺就到近午,韭菜醬先放著再說罷,得趕緊去晾上一罐開水,開始下半天的工作。
待又做好一頓粥飯涼著,她才急忙提著空籃到了椿家地頭幫忙。
和來送水的芽姊兒一搭話,柳奕方知,昨天椿溜兒跟著鄰居家的大孩子滿摘李吃,一不小心吃多了,到昨夜就拉得不行,今天還沒見好。
貪嘴的小孩難免遭些罪。
柳奕恍惚覺著,自己也好久沒跟孩子滿一起摘果子了。
村裏家院附近種的果樹基本都有主,卻攔不住孩子。
哪家有李梨哪家有桃奈,村童比主人都著意關懷。
但凡樹上果子略一長大,隻要打量著稍覺能吃了,不管熟沒熟,小娃兒滿定要想方設法摘來“幫人家嚐嚐味兒”的。
像這農忙時節,大人都在田間忙得昏天黑地,家裏就剩下些半大孩子,帶著弟妹摘果子,又有吃的又消磨了時間。
溜兒這般小矮個兒,多數隻能看著大孩子上樹。
大娃兒滿在樹上邊摘邊吃,摘了扔下,小娃兒就滿地裏撿去,一樣邊撿邊吃。
村裏孩子一張臉幾乎隨時都花裏胡哨,髒貓似的,一雙小爪更別提了。
即便被當媽的在家押著清洗幹淨,出門要不了半天功夫,回來依舊像逃難的。
看到果子更是抓起來就吃,人芽滿能用手抹抹、在衣服上擦擦便不錯了,那裏管它幹不幹淨。
這年月倒不興用農藥,不必擔心有啥汙染殘留。
果子都長在露天裏,遇到下雨時能衝刷衝刷,那也有灰塵,還可能被別的動物吃過。
娃兒滿抵不過眼饞,隻恨不能立時爬樹上食個半飽,萬一再吃了雀鳥啄過尤其掉在地上被啥動物啃齧過的,生病的幾率非常大。
像溜兒這樣,除了拉著,也沒甚好法子止瀉。
聽聞椿嬸已給溜兒灌了類似醋茶水、鄉民都念作“酢夾湯”的東西。
山上的茶,在此時仿佛還僅作為普通藥用的野生草葉而已,很少被拿來直接泡飲,而多煎為藥汁似的苦湯。
以花草根莖昆蟲等作藥,本身和上古巫術有莫大的關聯,至於管不管用的……讓焦灼的母親但求個心理安慰罷。
自己還是個貪嘴的孩子,柳奕卻懷著一副阿姨心態看待比她小不了幾歲的椿溜兒。
和芽姊兒略說了幾句話便散開去,柳奕拎了小籃,照舊在大人滿後頭拾穗。
她一路低著頭,滿田地裏掃蕩,對太陽的熱烤都沒了多大的感覺。
如今咱也算個熟手,半天不到的功夫,工作成績顯著:柳奕紮成兩個小麥捆,穗子與麥粒撿拾了兩個多半籃,都倒在了椿家的大荊條籃子裏。
今天是第三天,她掰著指頭算時間——
阿爹他們割下了七畝地,為把椿家的麥垛子紮完,直弄到了天黑。
四家裏頭收完了兩家,還不能鬆勁兒,明後日更是一場硬仗。
柳大郎躊躇滿誌,覺得那二十畝麥地,他們三天就能收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