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至學堂院前,林秀張望片刻,不曾發現一人,環顧四周看去,此時的學堂早已變了模樣,那土牆低矮,有些地方已經被雨水衝塌,門窗皆以破舊,完全無法擋風避雨,就在林秀詫異學堂為何會變成這般樣子時,一語傳來:“林秀?”
聞此林秀趕緊轉身看去,一老者正巧從外回來,他體形消瘦,一身灰布衣,正是學堂夫子,也是林秀以前的師傅程懷。
“夫子健安,弟子林秀拜見夫子!”
林秀當即俯身衝程懷一拜,程懷枯老幹裂的麵皮漏出一絲欣慰:“成才了,成才了!林秀,進屋!”
學堂內,破舊的伏案和草墊蕩滿灰跡,漏風的紙糊窗上全是雨漬痕跡,讓人很懷疑這裏多久沒人打理了。
“夫子,這學堂怎麼成了這番模樣?”
“唉…”程懷歎了一息:“文風沒落,不這般,又能哪般?”不過程懷說的也是實情,當初林秀在此求學時,不過寥寥七八名學子,眼下看來,恐怕一人都沒有了。
程懷與林秀閑談片刻,忽然程懷關心的問道:“林秀,你時至今日已經弱冠,可有取字?”
“勞夫子惦記,學生在縣考中拔得頭籌,步入聖德書院後,院長夫子楊茂大人為學生取了!”
“楊茂?可是著有雲海書閣稱號的楊學究?”
“正是,楊夫子為學生賜字仲毅!”
“仲毅…忠義…”程懷細細品味片刻,道:“林秀,此字深韻合人,你要好生努力,切莫別辜負了楊學究對你的期盼…”
“學生謹記夫子教誨!”
當日傍晚,一夫一子交談深多,直到深夜,林秀才離開學堂回家,在這之中,程懷問了林秀一個問題,現今北疆之外的蠻人境況越發迷離不清,若是發生某些事使得林秀的小吏夢想破滅,那時將如何選擇。
這簡單的問題初時出口,林秀不以為意,國子學士,名院子弟,如何會被這事困擾?可是片刻之後林秀忽然意識到潛在的風流——北疆武盛文衰,一旦北蠻生異,兵禍必起,介時北疆將會大肆征兵,他一個商賈白身的學子,如何能夠避開這風流禍端呢?麵對如此根由,程懷淡然的告訴林秀一句話:“如何做,全在他的仲毅二字之中。”
……
春末夏至,草長鶯飛,北地的肅殺消減不少,自初春起,不少北蠻的消息傳來,聽說去年冬季苦寒甚重,大量牲畜凍死酷寒中,即便今年春到時節,貧瘠的草場,瘦弱的牲口都不足以支撐活命,故而那些蠻子為了肥沃的草場和牲畜紛亂四起,這在夏人眼中,那就是狗咬狗,死的越多越好,當然,這也影響了像林懋一類靠北上走貨販皮子的商人。
由於商路不安穩,商道行情混亂,林懋也就暫時散了馬隊,在家休息,算來已經半年之久,閑時,他就到村口坐坐,與人攀談,順帶炫耀自家的才子,待到飯點,他便帶著滿臉的愜意和驕傲回到家中小飲,享受遲來的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