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允怔怔地望著眼前一團的雪白,那是盛凱鋒胸口幹淨清香的白襯衣,鼻息間都是他的體香,還有白襯衣上淡淡的陽光味道。霎時間,像是一丈陽光穿透她的心坎,落下滿室的溫暖和柔和。
盛凱鋒又揉了揉她的發頂,在床頭櫃上放下什麼東西,才又轉身踱步到窗前的高腳沙發椅上,重新捧著那本書。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時間隻是被他摁下了暫停,現在仍然是慵懶愜意地曬著太陽看書。
葉梓允望著他在日光下的側影,迷蒙夢幻,他更像已經完全融入了白光中。或許他原本就並不實實在在存在於她的生活中,他是屬於另一個女人的,那個叫Flore的女人,和他有著千思萬緒情愫的女人……
葉梓允越想心裏越煩悶苦澀,越是看不起自己,剛才還在阮湄麵前信誓旦旦,可又有誰知道,當她真正麵對盛凱鋒的時候又是那樣自卑不堪。阮湄沒有資格,葉梓允同樣沒有資格,真正有資格擔心關愛盛凱鋒的人,隻有那個Flore吧?
可是,剛才眉心的吻,還有盛凱鋒呢喃在耳邊的話語,又是什麼意思?
她側眸看向床頭櫃,一本《簡愛》原著放在燈下,正是她在飛機上看的那本。
葉梓允眉間緊鎖,心裏完完全全已經被盛凱鋒攪亂,天翻地覆的思緒理不清一點頭緒。
直到晚上,除阮湄臥床不能起,葉鶴正照顧著她,其他人都聚在餐廳吃飯的時候,葉梓允還是沒能見著Flore。
她很想問問情況,可是看看正在同上餐女仆道謝的紀離,又看看喝著法式濃湯的盛凱鋒,他們毫無異樣,是Flore去外地了嗎?
葉梓允話到嘴邊也無法問出口,低眉攪拌著麵前的濃湯,食之無味。
紀離從女仆餐托上端過一隻小碗,看了眼對麵的葉梓允,淺笑不語。
盛凱鋒隻以餘光落在她的臉上,不動聲色的將麵前的鵝肝醬往葉梓允的方向推了推。
飯後,葉梓允閑來無事,心裏又堵得慌,一個人踏著月色在前院打發時間。
月明星稀,馬賽的秋夜格外寧靜,站在這裏都能隱隱聽見浪頭的聲音。夾雜著大海氣息的風拂過花圃裏搖曳不止的花草,沙沙哀鳴。葉梓允看著它們,索性蹲下身子,輕輕撫著一朵小花的花瓣,喃喃自語,“你們也承載不起這樣複雜的心事,對嗎?”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和花說話的。”
葉梓允的肩頭一僵,扭頭,正好看見一雙精美的咖啡色皮鞋站在自己身邊,順著修長的腿望上去,月光傾瀉了紀離一身,浸染著他更添了幾分陰柔之美。他的目光隱在圓圓的鏡片後,葉梓允看不清,卻能感覺到一道直白的目光。
她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冷哼一聲,“隻能說你見的人太少了。”
“也對,我能見到的,一般都是犯罪嫌疑人。”
紀離打趣一笑,可葉梓允顯然並不想笑,隻翻了個白眼,繞著花圃朝前走去。
紀離邁著步子跟在她身後半步遠的地方,笑得清淺,“看你樣子,好像心情很不好。是因為阮湄即將為你添一個弟弟妹妹的事情?”
“和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管這檔子事做什麼?她隻要對得起這個孩子,不辜負就好。”
紀離挑眉,忽然笑得捉挾,前傾著身子探過來,“所以,你是為了Flore心情不好?”
葉梓允腳步一頓,沒好氣地瞪著他,“你很閑嗎?沒事猜別人的心思。”
“抱歉,這是檢察官的職業病。”紀離頷首笑著,言語裏卻沒有任何道歉的意味,反倒加大步子和葉梓允並肩在月下漫步,“這麼說來,你是在吃醋咯?你就這麼喜歡盛凱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