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真是太善良了,”翠兒此時也緩緩說道,“如果她是你的好姐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一晚對你的重要性!家丁奴仆可都看著呢,新婚之夜,王爺竟然拋棄側妃——這傳出去,是多大的笑話!小姐,她叫王爺去她那裏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小姐您今後,在這偌大王府,如何立足嗎!”
洪悅寧呆坐著,隻是不說話了。
突然,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流下,她突然之間撲到床上,忍不住抽噎起來。
“我我倒沒什麼就是王爺,王爺他第一晚就這樣厭棄我我以後,以後怎麼生活呢?”
喜兒和翠兒,看到小姐如此這般,簡直心如刀絞,她們二人現在也沒有辦法,隻能陪著小姐一同默默流淚。喜兒伸出手去,想要揭下洪悅寧頭上的蓋頭。
“不!”洪悅寧突然大叫一聲,嚇壞了喜兒和翠兒,“不行,這蓋頭,必須得夫君來揭!隻有他揭,這婚才作數!”
喜兒也流下淚來,不禁跪在地上,抱住了洪悅寧的腿,“小姐,”她哽咽道,“不,側妃!側妃在上,今天已然成婚,三拜入室,所有京城貴胄都看著,皇帝又親賜聖旨,怎麼能說,這婚沒成?小姐今後,就是府內唯一側妃,是正妻!是嫡母!將來日子,還長著呢,小姐怎麼能因為這一點點小事,一點點可有可無的禮數,和衣而臥,弄壞了身體呢?還是讓我二人,服侍您更衣入睡吧。”
“不不我要等他今天是我的大婚之日,大婚之日啊!”
洪悅寧不禁慟哭起來,上身倒在婚床之上,這本來應該映襯著信任大喜的龍鳳花樣,此時竟然那樣刺眼,那樣諷刺,嘲諷著她的形單影隻。
“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依稀之間,她想起了這詞的下闕,是了,是了,當年她滿懷少女心事,怎的沒有看見,怎的沒有記起,這本是一個悲傷故事啊。
詩人和他的表妹情投意合,齊眉舉案,卻被棒打鴛鴦,最後相思苦苦不得相見!隻能靠兩首詞來抒發胸懷!
最後,沒記錯的話,那表妹,也香消玉殞了吧?
她現在深恨自己,恨自己少年不識愁滋味,直到現在,才明白,“獨坐孤窗,雨打到天明”是怎樣一種感覺。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換下,換成了睡衣,而自己的蓋頭釵環也悉數被取下,是兩個好丫頭照顧了她。她想起身,卻感覺身子滯重,原來昨晚最開始和衣而臥,還是著涼了。
見她起身,翠兒連忙走過來攙扶,並且給她打來一盆溫水洗麵,然而,當她低下頭去,卻照實嚇了一跳——
水中之人,哪還有一點點閨閣少女的樣子!一夜之間,竟似老了五歲!
翠兒看出她的心思,柔聲安慰道:“小姐,這個事情不要緊,你現在就是眼睛微腫,待翠兒給你敷敷,就都好啦。”
又過了一個時辰,雙眼才消腫,洪悅寧換好新婚妻子的常服,但遠遠看去,也是葳蕤生輝,珠光寶氣,隻是,她麵色蒼白,真是用多少胭脂也蓋不住昨天的消耗。
一出門,洪悅寧就遇上了管家,他是王府第一大管家,無論你什麼事都要和他商量,洪悅寧想了想,柔聲下來,問道:“管家早上好呀。”
管家一抬頭,發現是新進門兒的側妃,他何等精明,立刻猜出了側妃的心事,可是他也實在是沒辦法把這第一天就不受寵的側妃當成主子,平淡而冷漠地問:“側妃找小的什麼事?”
洪悅寧麵上微掛不住,隻得微咳了兩聲,說道:“翠兒,將我娘家帶來的玉玨賞給管家。”
管家麵上有一絲喜色,慢慢接過玉玨,悄聲說道,“王爺此時,正在書房呢。”隨即走了。
洪悅寧得了指示,立刻領著喜兒翠兒,向書房的方向走去,這時,翠兒沉不住氣,大聲說道:“狗娘養的奴才,沒人管教你嗎?也知道來姑奶奶這裏下菜碟!”她和喜兒,本在將軍府照顧嬌客,何曾受過這種氣,一時憤怒,不由得又罵了幾句。
“翠兒,住口!”洪悅寧見翠兒越說越不像話,隻能大聲喝止,“以為這是什麼地方!”
翠兒一愣,感覺眼淚要汪在眼睛裏,“小姐啊小姐,我是為了您,不得不震嚇一下府上的家丁呀!見您昨夜空房,今日便敢踩著您上去了!這長此以往,越發了得!敢是不拿我們當正經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