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都城盛京,正是六月酷暑,前一秒還綠蔭落花畫眉蟬鳴,這一刻雷聲轟鳴,一束閃電如利劍撕裂開烏沉沉的天空,緊接著便是大雨瓢潑而至。
這樣的鬼天氣,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街路上半個人影都沒有,便是向來人聲鼎沸的銷金窟花月閣都是安安靜靜,偏生此刻陰暗詭異的死牢中卻突然躥入一雙青色上著蘭草的繡花鞋,和周遭哀嚎灌耳、潮濕壓抑的環境格格不入!
“昭儀娘娘,您慢點,小心腳下醃臢。”
聽到這個稱呼,原本還掛在刑架上奄奄一息的女囚猛然抬起臉來,她蓄力使勁往前伸夠,帶得鏈條哐當作響,淩厲似鬼的一雙眼便在一頭亂發下驀然闖入了眾人的雙眼,駭得來人霎時忘了動作。
“葉棠華,你還敢來!!!”
女子眼球鼓起幾欲爆開,雖然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卻絲毫不影響語氣中的不共戴天與刻骨仇恨,眾人毫不懷疑若沒有這刑具鉗製,那女囚恐怕會撲將上來把人撕裂!
見葉昭儀嚇得呆住,獄卒揚起手中的牛骨鞭便給女囚來上一記。
“季明珠,你謀害昭儀娘娘的子嗣,還敢大放厥詞?!來人,上刑!”
那鞭子上有無數的倒刺,獄卒為了表現又用了十足的力道,隨著一聲慘呼,驚得四下老鼠滿屋子亂竄,葉昭儀嚇得身形不穩,再抬眼時,刑具上的季明珠已經痛苦地發不出任何聲音。
“夠了!”
顫聲說出這兩個字,葉昭儀下一秒立時又驚得怔住!因為那一記鞭子,季明珠身上蔽體的唯一破布一分兩半頹然落地,被鐵鏈縛住的身子,沒有絲毫美感不說,枯瘦嶙峋,可更讓人頭皮發緊的是上麵血口密布,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而兩乳更是生生被割去,不知是不是有人授意,鮮紅的血肉上竟爬滿了如紅豆大小的白蛆,孱孱扭動……
葉昭儀胃部酸水一湧,終究忍不住幹嘔起來。
“娘娘鳳體尊貴,這裏……還是不要久呆,若娘娘有什麼吩咐,隻管交代小的便可,屬下定當會為娘娘盡犬馬之勞!”
意識到葉昭儀可能又是一個來尋眼前人不痛快的,衙役迅速表示衷心。
“你先下去……”
葉昭儀無力的擺擺手,見衙役還站著不動,瞬時抬高聲音。
“本宮讓你下去!!!”
牢獄中再次陷入沉靜,葉昭儀看著掛在刑具上不成人形的季明珠,渾身的力氣好似被抽盡,卻在對麵人奮力朝她露出吃人目光時,雙膝一軟,頹然地跪在地上!
她該死,並不是怕,而是內心有愧。
“明珠,你不要怪我……”
她喃喃地說完這句話,竟朝對麵厲鬼一般的囚徒重重磕頭,每一下都用盡了全力,咚咚聲不絕於耳,幾乎把其餘牢房的慘呼聲都壓了下去。
若是衙役還在著恐怕會大跌眼鏡,尊貴的昭儀娘娘竟對一個瀕死的女囚行此大禮,究竟……
季明珠幽深的雙目恨意噴湧,她攢足全部力氣,每一個字都是和血帶淚。
“你終於承認了!你的孩子不是我下手的!!!”
“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季國公的提攜栽培……”
她不敢看季明珠,隻哭著繼續磕頭。
“是端陽縣主……她讓本宮做了孩子至你死地!我雖名為昭儀,可是聖上昏庸無能,不理朝政,自從國公府一倒,整個大魏都落到了鎮西侯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