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成林話裏話外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
她既然嫁給了溫望舒,嫁到了溫家,就該老實在家相夫教子,做個家庭主婦,像馮暖心那樣。
這些話,恐怕憋在溫成林心裏由來已久,沒說,不過是在找機會。
今天的事在他看來,就是那個機會。
隻可惜,她雖然是溫太太,但也是遠揚的慕總。
“抱歉,我不是很明白。”
這句話一說,就是挑明要跟溫成林杠上了。
不單溫成林,溫望舒麵容也微微一變。
“不明白?以瞳你這麼聰明,怎麼會不明白?”溫成林隱忍著聲音,卻還是藏不住怒意沉沉,“我相信你是聰明人,聰明人就不必我講話講的清清楚楚,不是嗎?”
“嗬嗬。”冷冷發笑,慕以瞳一拂長發,淡聲說道:“不,我想,您還是將話說的清楚明白的好。免得我愚笨,會錯了意思,做錯了事情。”
“好!”
既然如此,原先想著的為她保留顏麵,如今看來,大可不必了。
溫成林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從樓梯上下來,端坐在沙發上。
溫望舒劍眉一擰,伸手握住了慕以瞳的手臂。
這個動作,帶著警告。
慕以瞳側目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不著痕跡的,將他的手甩開。
他們之間的這番博弈沒有逃脫開溫成林的雙眼。
兒子要慣著,他可不會慣著。
“以瞳,你和望舒領了證,就是我們溫家人。你為望舒生下肉肉,為我們溫家傳宗接代,溫家該感謝你。”
“您還是開門見山的好。”
“好。溫太太就該有溫太太的樣子,女人家整天出去應酬,喝酒,總是不好。你最近就把手裏的事情交接一下,然後安心待在家裏吧。”
“您說完了?”
“你!以瞳,你這是什麼態度!”
慕以瞳抱肩,怒極反笑,“您說我是什麼態度?照您這個意思,我不管遠揚,過兩年,我妹妹也要嫁人,如果對方家裏也是這個意思,那遠揚,慕家,在四九城還有什麼立足之地?”
“這……”
“我不知道慕家是哪裏得罪了您,您打的如意好算盤。”
“你!有你這樣和長輩說話的嗎!”溫成林氣急,又瞪向溫望舒,“望舒!你就聽著?!”
溫望舒淡淡冷笑,再次握住慕以瞳的手臂,男聲沉冷:“說夠了嗎?”
慕以瞳明豔豔粲笑,可眼底分明有寒光閃現,“說夠了啊,好累,我要上去休息了。我想,你和溫伯伯應該還有話說,我不打擾你們了。明早,我還要上班。”
最後一句話,是刻意說之。
更加表明她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對於慕家,遠揚,沒有人可以左右她。
就連溫望舒都不可以,更何況溫成林呢。
搖曳身姿,她昂首挺胸的上樓去了。
溫成林一柱拐杖,沉沉怒聲:“聽到了嗎?‘溫伯伯’,這就是你娶回來的人!”
視線追隨著她的身影直到消失,收回,溫望舒勾唇,“不然呢?我不娶她,您還想要孫子?”
“你!你也跟我這麼說話!是想直接把我氣死了,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是不是!”
“夠了,您也適可而止。”
“適可而止?我適可而止?溫望舒!你真是孝順啊!”
父子兩個吵起來,驚動了樓上的馮暖心。
她披了件外衣,匆匆下樓,看見客廳裏兩人劍拔弩張。
輕聲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吵起來了?”
“你問他!”指著溫望舒,溫成林氣的xiōng部上下起伏不定。
“成林!快別這樣!”馮暖心嚇了一跳,急忙走向他,給他拍著背順氣,“你不能總是這麼情緒激動,忘了醫生的囑咐了嗎?”
“什麼囑咐?有什麼用!我自己當心有什麼用!有的是人擺明著氣我!早晚叫他們氣死!”
這話一出,馮暖心就聽出,不僅有溫望舒的事。
溫成林話裏還暗指別人。
而這個別人,不可能是溫嘉誌,那就隻有……
以瞳。
眼神微閃,馮暖心柔聲勸道:“好了,好了,已經這麼晚了,再鬧下去,當心吵到肉肉。”
搬出肉肉,溫成林也就噤聲。
在他心裏,孫子現在是第一大。
“算了,回房。”站起身,他由馮暖心扶著,一眼不曾再看溫望舒。
馮暖心擦過溫望舒身邊時,想要說點什麼,欲言又止後,終究隻是輕聲放下一句:“早點休息吧。”
四周恢複沉靜。
他一人站在底樓,疲倦的捏了捏眉心。
沉默良久,這才抬步上樓。
推開臥室門,坐在梳妝台前的慕以瞳轉頭看過來。
四目相對,她率先收回視線,卸妝正好收尾。
起身,進了浴室。
隨便衝了一下出來,溫望舒背對著她方向,站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其實還能想什麼。
剛才她和他爸吵了一架,他被困中間,是很為難。
但那個時候,她脾氣上來,要服軟,實在太難。
從來不屑的,就是結了婚的女人要安心待在家裏一說。
她認為,女人必須有自己的事業,這樣才能活得自信,有尊嚴。
全心依賴男人而活的女人,有,但不是她。
慕以瞳絕不可能成為那樣的女人。
掀開被子躺下,她同樣背對著溫望舒方向,閉上眼睛,但卻沒有睡意。
唉。
這種情況下,能夠睡著才怪。
靜靜躺了幾分鍾,她猛然擁著被子坐起身。
“你想說什麼,隻管說就是!用不著擺臭臉給我看!”
聞言,溫望舒慢慢轉過身看向她,嘲諷說道:“說?我能說什麼?慕小姐一張伶牙俐齒,我能說什麼?話不是都讓你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