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準古人講究禮節的張偉,不顧鄭芝龍的勸阻,到是堅持著倒地拜了一拜。鄭芝龍無奈,隻得側身受了一禮,心中對眼前此人,到是有了些許好感。
“好了,拜也拜了。在下卻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卻要先告辭了。兄弟你落難受驚,需早些找家客棧,安歇將養身體為要。”
跟隨著鄭芝龍的腳步,張偉卻又擠出幾滴眼淚:“恩兄不知,小弟祖上便越海至南洋,又經南洋至斐濟島,遠隔家鄉萬裏之遙,因小弟心慕故土,故而不顧家人勸阻,隻身返鄉。卻不想在離家不遠處的海邊遇到了海難,小弟僅以身免。行李銀兩俱落入海中,現在不但舉目無親,且又是身無分文!”
看過《新宋》的張偉,自決定返回三國時便編好了這一套說辭,免得有人造自已的謠言,到時候卻是解釋不清。於是他的祖先不但到了南洋,還又被他往遠處發配到了斐濟島。
“啊!兄原來是自斐濟來,聽說那兒原是土人居處,數十年前被紅毛番占據,成了洋人殖民之地。”
“啊,恩兄說的卻是不錯。現在舉目望去,盡是高鼻子藍眼睛之洋人,弟在斐濟,委實是氣悶不過。故而一意返鄉。”
“哼。這些紅毛鬼卻不知犯了什麼毛病,天下盡被他們占了,仍是不知足,竟然又占了台灣,現在又要打澎湖的主意,那卻是休想!”
“恩兄,小弟卻不知現在是天朝幾年,哪朝哪代,哪家皇帝坐龍庭?”
“現今是天啟年間,當朝的皇帝姓朱,國號大明。”
張偉頓時一陣頭暈,差點跌倒在地。心中暗暗咒罵,整整相差了一千多年,從三國到明未,這烏龍擺的真是太離譜啦!
鬱悶之極的張偉隻得強打精神,繼續問道:“恩兄,當今皇帝可是明君?現今的年景如何,路過南洋時聽人說,卻是不大太平。”
“哼,當今聖人卻是一個好木匠,做皇帝麼,還不如我呢!信任權閹人魏忠賢與婦人客氏,穢亂朝綱,現今雖不是天下大亂,依我看,亡國之象漸顯。”
“唉,這可怎麼得了……虧小弟不遠萬裏趕回天朝,原指望能過幾天舒心日子。”
“舒心日子,還得自已尋才是。富貴險中求,咱們閩人便是如此,輕死而恥貧,好日子,都是打拚來的。兄弟既然落難,又是萬裏飄泊而回,雖不諳水性,卻不妨隨芝龍,求一番富貴去。”
“好了,小弟願跟隨大哥,兩脅插刀,以死相報救命之恩!”
“如此,芝龍願與兄弟結拜。不知兄哪年生人,年齒幾何?”
“小弟不知中國算法,隻知按西洋算法,卻是二十一歲了。”
“啊,我卻是二十六,賢弟卻是比我小的多了。”
“這個……大哥。”
兩行邊行邊談,眼見離與鄭芝龍同來數人越來越近,便找了一個小土包,虛捏了三柱香,跪地結拜。
“哈哈哈,從此我兄弟便生死同心!”
“這自然,小弟唯大哥馬首是瞻。”
鄭芝龍自十歲入澳門,後又居呂宋,至日本平戶,數年前又曾帶人經營台灣,一直在海上謀生,現今又跟隨澎湖大盜李旦,芝龍見多識廣,又素來眼高於頂,雖投奔李旦不久,卻因實力漸長而生了自立之心,故而近來廣結豪傑,遍施恩義,打算尋得時機便火拚了李旦,獨占澎湖。
救了貌不驚人的張偉,原不打算收留的芝龍耐不住對方苦苦糾纏,想來小弟多一個總好過少一個,於是索性於張偉結拜,收下這個短發說官話的小弟,想來將來火拚時,能擋得對方一刀也好。
兩個加緊腳步,跟上前麵諸人,鄭芝龍淡淡向李旦解釋了幾句後,便自帶著張偉同行。李旦卻也不多話,隻默默引著眾人向停靠海船的碼頭行去。
到得碼頭,張偉放眼看看去,隻見一艘長約七十米,桅杆高十一米左右的福船停靠在岸邊,在當時的造船水準來說,眼前這船算是一艘大船了。
張偉自然跟隨著鄭芝龍住同一艙室,同室的還有一位瘦瘦小小的福建南安人,姓何名斌,年紀大約是二十四五上下,是鄭芝龍的屬下。
初到朝的張偉新鮮感一過,頓覺難過起來。窄小的船艙中點著一支小小的蠟燭,隨著海浪的波動搖晃著,艙內的其餘兩人的臉一明一暗,隻覺得壓抑無趣。
鄭芝龍見張偉神色不愉,卻隻道他思鄉心切,便關切道:“賢弟,此地你若過不慣,過一段時間有紅毛鬼的船來,便托人帶你回家。”
“啊,不必了,兄長,小弟隻是一時想念家中的老人,不過小弟出門時,可是下定了決心,非衣綿不還鄉。”
“好!好男兒自當如此。賢弟放心,跟著我鄭芝龍,保管你得償所願!”
“如此,一切便聽從兄長的安排。”
兩人雙手一伸,輕擊一掌,一同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