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的日子不可謂說不好,比起半年前,甚至可以說是恍若隔世。
在我的世界裏,再也沒有蘇豔雪,沒有了對顧家的仇恨,沒有了季家的繁瑣複雜,也不用在猜疑季涼川對我的感情,更是不用想方設法保護自己肚子裏的孩子。
我仿佛就是當年毅然決然放下一切,決心離開濱城,在世外桃源裏隱居的爺爺。
不……我甚至比那個時候的爺爺過的更加的平靜,爺爺當時還有覬覦他手裏股份的顧南城和蘇豔雪,我的生活裏卻純粹的隻剩下季涼川,張嬸,安安,還有時而會造訪的喬愛花和陳申。
他們或是我的朋友,或是我的家人,相處自然,沒有任何的心機鬥爭。
我累了很久,好不容易進入這樣的生活,不可謂不珍惜,但是……也因為爭鬥久了,讓我對事事都充滿了懷疑和不確定,這真的就是我的生活嗎?
在溫馨自在的背後,又會不會藏著我看不見的暴風雨,如今的一切也隻是風雨前的寧靜。
對於這一切,我在平靜自然的背後,充滿了惶恐。
另一點讓我擔心不已的,是季涼川如今的狀態。
出院半月有餘,除了去醫院複查,偶爾帶安安下樓散步,或者是陪我一起去超市采購,其他的時間,他根本不出門,也沒有從陳申手裏接過他的公司,依舊是讓陳申全權處理著。
我在私下偷偷的問過陳申,季涼川是真的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他處理了,還是在繼續考察他的可信度,看他會不會再一次選擇背叛。
陳申說,季涼川如今的狀態是真的放手了,除了涉及公司以後運營方向的大問題,他一律不過問,任何文件都有陳申簽字,代表他的職權。
季涼川名下的這個新公司,我曾經在陳申的口中知道一些,是這整合了季涼川在美國的資產創立而來,也就是說,這個公司是季涼川人生前半輩子的心血結晶,竟然就這樣撒手不管了,我不可能不擔心,不懷疑。
他一向都是名副其實的工作狂,怎麼會突然改變這麼多?
而且,他並未過手公司的事物,但是每天呆在書房裏的時間還是很久。
曾經有幾次半夜,我起身給安安喂奶的時候,發現原本睡著了的季涼川竟然還在書房裏,似乎是跟什麼人在視頻會議著。
不是陳申,不是他的公司,那麼對方又會是誰?
後來,我私下跟陳申打聽的事情被季涼川知道了,在某天的睡前,我們都側躺著,麵對著安安的方向,他的前胸貼著我的後背,被子底下的雙手十指交扣著。
季涼川在那時給了我一個回答,他說,“我也會累,我也想停下來休息。”
男人都是極端好麵子的,更何況是季涼川這樣桀驁冷厲的性子,他連在我的麵前表現一絲脆弱都不願意,如今卻親口坦誠了自己的疲憊。
這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裏的。
我們一樣在兩個家庭裏掙紮求生,季涼川比我厲害的太多,他幾乎可以登頂完成一切,卻因為我拖住了他的腳步,成為了他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