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剛剛照完CT從放射科出來,被護士推著輪椅回病房。
結果剛剛出來,就看待放射科外麵異常激烈的場麵。
一個瘦高的男生用紗布草草地摁在頭上,紗布被鮮血染紅一大半。正常情況下應該帶這人去止血,然後做個檢查。
但那邊在吵架。
“誰讓你去東方家的地盤了?出了事就用拳頭解決,你覺得你的拳頭很厲害?”
“不用你管。”男孩兒揮開中年男人伸過來的手,也因為這個動作讓腦袋上的傷口出血更多。
“我是你老子,我不管你誰管你?”
“嗬。”男孩兒冷哼一聲,淡淡地瞥了中年男人一眼,“改天驗個DNA,看看你是不是我生理學上的父親!”
“傅行止你——”
被叫做傅行止的男孩兒沒再和他父親多說什麼,一手摁著傷口,轉身就往這頭走來。
一身戾氣。
坐在輪椅上的時安被傅行止半張都被鮮血染紅的連嚇到,下意識地往輪椅裏麵縮了一下。
傅行止走過來的時候,因為鮮血流進眼睛裏麵,並未算好自己和時安輪椅之間的距離,一腳踹上了時安輪椅的輪子。
“啊——”
“嘶——”
兩人同時發出聲音,時安是被渾身戾氣的傅行止嚇的,傅行止是踹到輪椅輪子疼的。
“不好意思。”傅行止低頭,粗粗看了眼坐在輪椅上的人。
一個黃豆芽,腦袋上包著紗布,快速地掃了一眼之後,傅行止怕後麵的人追上來,匆匆離開這邊。
而整個過程,時安坐在輪椅上,心驚。
前頭在病房裏麵被陸南望嚇了一跳,做好檢查出來又被這個衝動粗暴的少年給嚇到。
不過時安那時候不知道,這兩個人以後會在她生命裏麵扮演極為重要的角色。
隨後,護士推時安往病房那邊走去,到了門口,時安順手擰開房門,省得讓護士姐姐停下輪椅再去開門。
門剛剛打開,就聽到了裏麵傳來的對話。
“我剛剛和懷玉通過電話了,她同意安安留下,但還要問你父親和你爺爺的意見。最關鍵還是你爺爺的意見,如果他不同意,你也沒辦法照顧時安。”
“爺爺他……”
“你爺爺是個老頑固了,就像古時候的皇帝一樣,所有人都得聽他的。”
“您對爺爺的評價,很中肯。”陸南望委婉的說了一句,的確,在陸家現在是陸正國做主,其他人的意見,根本不是意見。
時安沒來得及聽更多,護士就將她推了進去,但她知道自己現在還是個沒人要的孩子。
傷還沒有好徹底,又被告知父母已經去世,她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黑暗。
而且,陸叔叔要留下她的話,好像還要和陸家的人商量,好像很麻煩的樣子……
陸南望和老太太聽到動靜,都沒再說時安去留的問題。老太太今天趕來海城,累了一天,陸南望先讓周易送她去陸宅休息。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傭人送來營養晚餐,時安坐在床上食之無味地吃著飯菜。
直到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入時安的耳中——
“飯菜不合胃口?”
時安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這個聲音太冷了,讓時安有種她要是敢說這飯菜不合胃口,他就會說“給你吃已經是施舍你還敢挑三揀四”!
“沒有沒有,很好吃。”時安連連搖頭,哪裏敢說飯菜不好吃,寄人籬下還敢怎麼樣?
“好吃就多吃點。”
“恩。”
時安立刻大口吃飯,大口喝湯,一點都不敢含糊。要是讓這個唯一一個願意收留她的人嫌棄她,而且她醒過來之後,隻認識陸南望一個人。
陸南望於她而言,就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根浮木,是她不至於迷失在大海中的方向。
她隻能緊緊地抓住他,才能稍微有點安全感。
時安很聽話,將傭人帶過來的晚餐全部吃掉。
到很後來的時候,時安再和陸南望說起這一段的時候,陸南望總是會說:那時候就是被你乖巧的外表所蒙騙。
是的,這時候的時安很乖,一個十六歲的失去記憶的少女,害怕被人丟下,當然隻能盡可能地將乖巧的一麵表現出來。
……
陸宅,陸家長房一屋在陸正國的書房裏麵,氣氛格外嚴肅凝重。
“這件事以後不要再說。”陸正國麵色沉冷,壓抑著怒意,“你一個單身未婚的男人,收養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傳出去別人會怎麼說你陸南望?會怎麼說我們陸家?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這麼點道理都想不明白?”
不出陸南望所料,爺爺拒絕了他要將時安留在身邊照顧的提議。
沒等陸南望開口,宋懷玉便開了口,“爸,時安父親剛剛去世,哥哥又身陷官司。要是這個時候我們在不幫忙的話,時安可能真的要變成孤兒了。”
“幫忙的辦法有很多種,為什麼要選擇一種讓南望處境變得尷尬的一種?”陸正國搖頭,“我們大可以給她找個好學校去讀書,讓學校老師多多照顧她。她不是三歲小孩兒需要人寸步不離地照顧,你帶著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在身邊,你怎麼找對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把她當成媳婦兒在養。”
陸正國這話一出,書房裏麵徹底安靜下來。
話糙理不糙。
時安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她十六歲了,在古代都到了結婚的年紀了。就算放在現在,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在遭逢家庭變故之後,也得要學著照顧自己的。
要讓陸南望一個成年男性照顧她,這算什麼?傳出去不就是像陸正國說的那樣——將時安當未來媳婦兒照顧著。
真要這麼傳出去,對陸南望的聲譽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