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倒是完全沒想到柴紹那頭兒已然是恨上自己了——他心裏想的,卻隻是那麼一樁事,就是如何穿過這重重護衛,走到裏麵兒去,通知李淵:
需知楊廣這個人疑心重,宮內護衛也非同一般。且向有令夜闖皇宮者,近身守衛先斬後奏,上至一品大員下至後宮嬪妾均可照辦。
為此,他們二人進來的時候,就更是萬分艱難。
好在能進來了,其他事,也就好辦的多了。隻是不知道……妹妹那邊兒……
他下意識地回頭,望了望那輛馬車。
……
長孫慈與高氏妯娌下車之後,便疾步向著蕭皇後宮中行去——她此番前來雖然說是打著替蕭皇後辦事的幌子,但倒也並非完全無事生由:她的確有些事情要與蕭皇後說。
到得蕭皇後宮中時,蕭後已然歇下了。是以高氏妯娌與長孫慈很是受了一番蕭尚宮的訓斥。不過好在長孫慈的確是蕭後辦事,這宮中人人皆知。再加上她素來穩重的名聲也傳在外,人人都認定她不是個隨意亂來的性子。故而隻是訓斥幾句後,蕭後身邊的蕭尚宮便快步奔向了後殿。
不多時裏麵便傳話,令三人入內。
見到蕭後時,長孫慈便撲通一聲跪下,先是叩首,又言辭懇切道:“娘娘,阿慈鬥膽請娘娘摒退左右!”
按著禮數,她這般深夜入宮攪擾皇後休息,便是處死也不為過的。是以一般天大的事情,也得先告了罪才說——也算是個知禮自保的法子。
可長孫慈眼下著急起來,竟然連告罪自保都顧不上了,這倒讓蕭後頗為意外,看了看左右,便摒退諸人,隻留下蕭尚宮和與長孫慈一道前來的高氏妯娌,淡淡道:“何事?”
“娘娘,今日宮中恐有大變!隻怕將有人意圖行刺皇儲!”長孫慈一句話,便教蕭後倏然坐起,又思量一番,才冷道:“說!”
長孫慈見狀,心知計已成第一步,便一五一十將前些日子聽來的消息,與今日長孫無忌告訴她的一些事情,糅雜摻合著,留一半說一半地告訴了蕭後:
原來,元德太子楊昭雖為人溫厚仁德,但卻實在是個仁德過頭的主兒。加之自己天份所致,其能頗有不足,又體弱多虛,近年來已是病弱不堪。
反而是與他同為蕭後所出的嫡次子齊王楊暕,卻是個聰明伶俐的,加之近年來容貌長開,一發地與楊廣肖似,便很是得了聖寵。隻是聰明伶俐歸聰明伶俐,他到底並非什麼帝王之材。
然而這自古以來的帝儲之爭,便從未斷過。雖說現下楊昭身為太子,為人品德無可挑剔。但如今那些大臣們,因著楊廣的性子喜怒無常,且討厭無聲無息的臣子。於是平日裏便是沒事也要做出些事來。何況是這等大事?
同樣,因為太子的身子與才德確為遺憾,也的確是頗有些大臣們希望楊廣能夠改立一個更加康健能幹的儲君。
所以朝臣之中,便漸有聲起,以為齊王可為新儲。這話兒越傳越大,反而滋養著齊王竟生出了好些不該有的心思來。隻是他到底是個機敏的,加之年幼畏懼自己的父皇,這樣的心思自然也就藏得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