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龍睛珠,就是影衛的標記?”
同一時刻,江都宮中,蕭皇後所居宮中的後殿下,一處小角落裏。
蕭映容聽著崔瑥之的話,登時變了臉色,結巴道:“那,那阿慈姐姐……”
“長孫小娘子,應是不知。”崔瑥之柔聲細語:“不然,她也不會放著這小丫頭不管,便離開了。而且以她的出身來說,她才是最不可能與影衛扯上關係的人。”
“為什麼?”蕭映容聽說過影衛,也知道這影衛有多可怕,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問,於是顫顫巍巍地抬頭,眼巴巴地看著崔瑥之:“難道,難道影衛親近誰,不親近誰的,還有什麼說法?”
“是有一些。”崔瑥之看著蕭映容小小的身子幾乎立不住的樣子,便反手將拂塵插在後腰上,轉手給她搬了一隻圈椅來,請她坐下,然後也不問太多,自取了一隻小蒲團在她對麵跪坐好,又抽出了拂塵,在剛剛以清水洗過的地麵,圈圈畫畫:
“影衛雖為皇帝所控,但卻僅限於前朝——且不論當年先帝曾因影衛,險些遇險,就隻說當今陛下因為某些原因,就十分不喜影衛。
所以在登基之初,便著令左右廢影衛,易之為禁衛與暗探,尤其是軍中,更是嚴禁影衛一流。”
蕭映容看著地上他畫出的幾個圈子,皺眉道:“所以……阿慈姐姐是不行的。因為她的父親是長孫大將軍?”
“正是。”崔瑥之點頭,繼而又道:“不止是長孫小娘子,便是與她早有姻緣之說的唐國公府二公子,也顯然不可得之。”
“也因為手握軍權?”蕭映容雖然年僅五歲,可在父親蕭瑀的影響下,多少也了解了些朝堂的常識。
崔瑥之對此顯然也並不意外,隻繼續點頭道:“不錯,也因為軍權。畢竟於朝堂而言,軍隊與影衛,乃是明暗兩個極端的力量。
軍隊為明槍,影衛便是暗箭。無論是何等人物,手握其一,自然無妨。甚至便是略有過界,隻要不至極端都好說。但若是一人手握兩極,那便必易生出反念,也容易引起國之動亂。所以……”
蕭映容點頭:“我明白了。所以阿慈姐姐與李公子,都不會也不能與影衛扯上關係。但現在龍睛珠的確是阿慈姐姐送的呀!陛下……他不會……”
“不會懷疑。因為長孫小娘子與其兄長,嚴格來說,已被逐出了長孫府。便是他們從什麼地方真得了這東西,兩個孩子而已,也不會懷疑。”
“那,那李二公子又是為什麼……”
“因為他的母親。”崔瑥之淡淡道:“竇夫人乃是前朝皇帝所撫養長大的。而這宮中人盡皆知,前朝皇帝正是死在影衛手中。人人盡道,竇夫人當年曾於皇帝遺體前立下血誓,此生見一影衛,便誅之。她多年威震國公府,李二公子身為其子,自然不敢有違母命,與這些人有瓜葛。”
是嗎?不知為何,蕭映容對竇夫人不允之言,似乎有些茫然。但她沒有多言,隻是繼續問道:“那,那現在皇帝不會懷疑阿慈姐姐和李公子。可其他人……”
“其他人,就更不會了。因為這龍睛珠繡鞋,是穿在公主宮人的腳上。”崔瑥之又一笑,狹長眉目裏,透出一絲涼薄之意:“天下誰不知道,當今陛下最寵愛的,便是這位漱玉公主。若是她身邊的小宮人得了這麼一雙鞋子,那人人都隻會相信,是公主殿下將此物賜於此女了。”
“可這怎麼可能……這珠子,是個麻煩罷?”
雖然聰慧,可蕭映容到底也隻有五歲。以她的腦力,能想到這裏,已然是滿頭滿臉的懵懂,隻能順著崔瑥之的話兒去說了。
“是個麻煩,但對公主而言……卻並非如此。”崔瑥之不動聲色地看著一臉茫然的蕭映容,聲音越發柔和,嘴角卻淡淡浮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