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略一思考,碧瑤就知道了楊淑玉口中這人是誰:“殿下是說……珠兒?”
“她是個麻煩。若能提前解決了她,最好。若不能,那也絕對不能讓太子哥哥發現她與本宮真正的關係。”楊淑玉微掀羽睫,看著碧瑤。
碧瑤眼珠子一轉,卻自己笑開了:“殿下說什麼呢?這丫頭自己作死,貪了別人一雙鞋子,還指望著能讓您保她不成?這樣背主忘恩的東西,打死了都是輕的。”
楊淑玉淡然一笑,轉頭看著銅鏡裏的自己,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本宮,見不得血。”
“這樣不幹不淨的東西,也不能讓她汙了宮門。殿下放心。”碧瑤一笑,行了一記大禮,便自顧自退下了。
楊淑玉也沒有留她,隻是看著她離開後,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輕聲歎息:“何苦呢……”
她的臉上,帶著一抹溫柔動人的微笑。
片刻之後,杏林中。
燈初起,長孫慈看著遠處林間點點流光,不由得嘖嘖稱奇:“孫道長,那是什麼?”
正帶著小阿若切藥的孫思邈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繼續切藥:“腐草為螢,螢聚為火,火流為河……那是林中小河,還有河上的流螢。”
長孫慈驚歎一聲,又轉過頭急切地問:“好去麼?好去麼?”
她這話兒問的沒頭沒尾,但孫思邈卻聽了個明明白白:“不好去。”
長孫慈皺眉:“有什麼攔著路麼?”
“可不止呢!”孫思邈搖搖頭,清了清嗓子,看著同樣停下來,專心聽自己講話的小阿若:“夜深林靜,猛獸成行……還有那些毒蟲毒花……都是沾著了就是活不成的東西……”
孫思邈的聲音逐漸微弱,消失在風裏。長孫慈立在廊下,癡癡地看著那點點流光……
江都宮中。
點點流光,映亮了掖幽庭的後花園河麵,也映亮了河邊的小假山,以及假山陰影處,若隱若現,兩條糾纏不清的人影。
“死鬼……你可小聲些……這裏可是宮衛巡視必經之處……”一個嬌媚柔軟的聲音微帶著些喘意,嬌嗔道。
另外一道同樣嬌媚柔軟的聲音,也跟著急促地響起:“無妨無妨。我的心肝兒肉哇……你可讓我了了這樁心願吧……誰?!”
一聲驚叫,打破了原本曖昧混沌的氣氛,一條黑影隨著聲音竄了出來——
這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內侍監,衣著不整,前門大開,麵上帶著幾分驚惱之意——顯然,好事被壞,加上興頭被破,誰也忍不了。
不過眼下看來,他似乎也隻是錯聽了——四下巡視了一番之後,他確定沒有找到任何蹤跡,也隻得無奈地看著遠處粼粼生波的湖麵發怔。
“怎麼了?劉郎?”此時,他身後出現一隻潔白如玉的手,這隻手搭在了他肩膀上的玄色衣衫上。黑色的衣服上搭著魚肚般瑩白的手,顯得那樣詭異,卻又那樣的美麗。
這個被叫做劉郎的小侍監扭了頭,向著身後的黑影笑了笑:“無妨,似乎隻是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