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冷哼一聲,旋即像丟垃圾一樣,鬆開扼住顧越脖子的手,接著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手帕搽了搽手掌,對他來說,親手殺死顧越,都是髒了他的手。
顧越嗆咳了幾聲,這才緩過氣來,右手揉了揉被男人捏出一條明顯青紫色的脖子,深吸了幾口氣,然後無聲的笑了一下,“義父覺得,我現在還能幹什麼,阿……雲先生什麼脾氣,您還不清楚麼,從他知道我背叛他的那一刻起,就算我現在死在他跟前,他大概都不會多看我一眼,我這人雖然喜歡犯賤,但也還沒賤到那個地步,非要跟自己過不去,您說是吧?”
中年男人扔掉手裏的手帕,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語氣帶著幾分不屑:“我雲河天能活到今天,靠的可不是磨磨嘴皮,滿嘴跑火車,這個世界上,沒人有資格評判我的罪,隻有活人才有資格喘氣,所以,不論如何,你今夜都必須死,你明白嗎?”
雲河天……
果真是他啊!
顧越無意識的捏著手指關節,雖然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猝然從雲河天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他還是忍不住覺得有些震驚,而過去所有一切的疑惑,似乎都解釋得通了。
難怪他處心積慮的安排自己去雲瀾身邊,又私下跟雲瀾見麵,原來這世上,有些血脈相連的緣分,就連最冷血無情的人都繞不開。
可這緣分,似乎也並不能長久。
顧越一臉釋然的表情,唇角微微彎了一下,“我今夜過來,本來也沒打算能活著出去,隻是,我最後還有一個問題,不問清楚的話,我可能死不瞑目。”
雲河天冷睨了他一眼,倒是難得好心情的開口;“問吧,問完這個問題,你就可以上路了。”
顧越聲音極輕:“你改名換姓這麼多年,連自己親生兒子都不能相認,你有沒有後悔過,每個夜晚你做噩夢的時候,那些冤魂會不會來找你討要公道呢?”
雲河天目光瞬間幽暗下來,眸底殺氣仿佛猶如實質一般,射向顧越。
顧越眼神卻沒絲毫閃躲,麵上甚至帶著一點淺笑,他在等雲河天的回答,好像等到這個答案之後,哪怕立即死去,也沒有一絲遺憾。
雲河天陡然冷笑一聲,“我這個人生來就不信天道人倫,什麼狗屁公道,不過是一文不值的廢話而已,至於那些死去的死人,他們既然死在了我手上,就沒那個本事再來纏著我,親兒子嗎?我雲河天就算現在想要兒子也不是生不出來,他算什麼?我真是後悔,當初沒把他一起殺死!”
顧越唇角的笑意加深,“原來如此,那我可就真的是一點遺憾都沒有了,你動手吧。”
他這畫風轉得如此之快,雲河天並未察覺到,他插在褲兜裏的手微微動了一下,然後坦然的坐在那,像是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對雲河天來說,顧越隻是他養的一條狗,隨時都可以一把捏死,顧越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所以,他對顧越並沒有太多提防。
今夜注定是不會有善終,隻不過,那個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