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某醫院的加護病房裏,盛遠崢已經摘了呼吸機。

林森正用勺子舀著碗裏的清粥,一點一點的喂他。

醫生說現在病人身體條件不行,隻能吃點流食,粥都不能喝太稠的,得清一點。

吃了兩口,白發蒼蒼的老人擺擺手。

林森便把碗放到旁邊,又給先生理了理毯子。

“還沒來電話?”想著想著,盛遠崢突然問了一句。

林森尷尬的說:“應該是忘了。”

盛遠崢沒做聲,新春佳節,他卻連一個孫女的電話都接不到。

“璃小姐他們,一會兒就過來了。”

今天是中國農曆的大年初一,往年盛璃也不怎麼跟父親過年,她遠在英國,頂天就是打個電話回來慰問一聲。

但今年盛遠崢生了這麼一場大病,盛璃被折磨得更嗆,自然就要陪父親過個好年,不過父親現在什麼也吃不了,她一會兒過來,也就是陪老人家坐坐,說說話。

其實從昨天開始,林森就收到很多短信,都是來給盛遠崢拜年的,自打盛遠崢醒了後,就不喜歡病房裏天天圍著人,除了林森,他現在也不怎麼愛見人了,盛遠仁這些,都讓他給趕回去了。

聽說盛璃一會兒要來,盛遠崢想了想,問:“那讓她一會兒打個電話去問問?”

林森哭笑不得:“那不如咱們自己打了。”

盛遠崢看著林森:“不是你說的,她可能不接嗎?”

“問題是,璃小姐打過去的,她也不見得接啊。”

盛遠崢:“……”

林森歎了口氣:“這大半年來,她一直在DB國際做牛做馬,她表麵沒說什麼,但是誰看不出來,她心裏也是有怨氣的,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嗎,那公司是個多大的爛攤子,連先生您都不想去管,何況是她。”

其實盛敬暘倒是也幫了些忙,不過他做不出梁千歌這麼大的手段,那麼大的魄力,他就算發現公司內部有些問題,也下不去狠手去處置,幹什麼都畏畏縮縮,束手束腳的。

梁千歌剛去紐約總部那兩天,查了帳後,那勁頭,恨不得把公司大樓都給拆了,她天天在會議室發火,跟股東對罵,有人還聽到,她在辦公室裏把盛敬暘罵得氣都吭不出。

如果說盛遠崢是個開疆擴土的君王,盛長俞是個守成有餘的能臣,那盛敬暘,就隻能算個依靠祖蔭的紈絝子弟了。

雖然他也沒真的把公司給敗了,但是在梁千歌眼裏,他真是哪哪兒都一無是處。

而這些說到底,還是閱曆跟經驗造成的。

盛敬暘是在蜜罐裏長大的,他從出生開始,就沒吃過苦,他想過自己將來要接手公司,卻隻以為,維持公司運作,讓公司繼續按照以前那樣發展,就完成自己的任務了。

可是,這個年代,商務發展哪有那麼容易。

沒有戰略眼光,沒有商場嗅覺,沒有孜孜不倦的對外不斷開拓,隻是抱著現有的成就固步自封,那麼你終將被時代拋棄。

盛敬暘說到底不是太平庸了,而是盛長俞一開始,對他的教育就不對。

一個大企業的管理人,誰不是摔摔打打成長起來的,梁千歌自己,以前何嚐不是吃盡苦頭,就連薄修沉,他上位之後,又經曆了多少反對的聲音?說句難聽的,薄修沉這些年但凡做錯一項決策,迎接他的,都將是萬人唾罵,薄氏集團如果在他手上稍微沒落那麼一點,他都要成為整個薄氏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