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江,程家。
十二點的鍾聲還未響起,程家大宅卻燈火通明。
程家的男人都未入眠,白發蒼蒼的程老爺子靜靜的站在花園中,仰望著漆黑的夜空,背挺直如標槍一般,跟他並肩而立的是程湘雲的父親、掌控數百億財富的超級富豪程鬱,他們背後站著的是程家長孫、程湘雲的哥哥程牧。
“爺爺,父親,夜深了。”程牧是在關心自己的長輩,語氣中卻顯得那麼無奈。
程老爺子凝望著夜空中一顆孤零零的星辰,仿佛是在看著夜空中的某個人,一直到那顆星辰被烏雲遮住,他才蒼涼一歎道:“時間過的真快啊。”
“是啊。”程鬱眼中已隱含淚水,“轉眼又是十二年了。”
“十二年了?”程老爺子木然道,“湘雲也二十歲了。”
提到“湘雲”兩個字,程家三個堅強的男人心裏猛然一揪,良久默然無語。
“爺爺,爸。”程牧顫聲道,“都十二年了,湘雲或許沒事。”
程老爺子搖搖頭,一臉苦澀:“六陽大師親口說的,你弟弟不也是這樣去的?這些年來我們想了這麼多辦法,終究還是無力回天啊……”
程牧心中早已絕望,口中還是不願接受這個事實,道:“也許六陽老人他搞錯了……”
“牧兒,別胡說。”程鬱喝止道,“當年要不是六陽老人出手,你妹妹早跟你小弟一樣夭折了,這十二年也算是跟上天借的吧。”
“是啊。”程老爺子歎道,“跟上天借的,該還了……”
程牧揮袖擦去眼角的淚珠,道:“真的就沒有奇跡了?”
程鬱搖搖頭道:“六陽老人身為天道者,他說過的話一定不會錯的,當年也多虧了他出手……”
程牧目光中掠過一絲恨意,道:“難道我們拿西北那個人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程鬱道:“別說沒人知道他的蹤跡,就算有人知道,普天之下,誰有勝他的把握?”
程牧攥緊了雙拳,咬牙道:“隻恨我們都是凡夫俗子,否則……”
程鬱搖頭道:“算了,我不想程家再有人有事了。”
程牧垂下了頭,黯然道:“可惜我們連妹妹最後一麵也見不到。”
程老爺子歎道:“這是湘雲自己的選擇,她要陪在她愛的人身邊,那個小夥子,值得她付出,這兩年也許是她這輩子最快樂的兩年吧。”
程牧道:“我知道小葉不是普通人,他一定會……”
“牧兒。”程老爺子打斷了程牧的話,正色道:“不許把這件事告訴小葉。”
“可是……”
“沒有可是,一個字也不許說。”
“是。”在程老爺子威嚴的語氣下,程牧黯然的低下了頭。
程老爺子忽然歎了口氣,望向無邊的夜空,道:“難道這就是我程家女人注定的命運?”
夜風吹過,一朵輕柔的小花隨風而舞,在風中輕盈搖擺,美得讓人心碎,然後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邙山腳下,草廬蕭瑟,孤燈一盞,人已斷腸。
草廬中一人正如石像般坐在地上,手裏緊緊攥著一張紙片。在進到這間草廬,他的靈魂就已經被抽空,現在隻剩下一個空殼而已,草廬裏沒有其他人,別人都不願在此刻打擾他,更不忍心在此刻打擾他。
身後的床上躺著一個美麗如花的女子,青春因她而顯得動人,年華因她而更美麗。星光靜靜灑在她那完美的身體上,就像為她披上聖潔的婚紗,可惜那終究不是她盼望中的婚紗,她終究沒等來她的男人親手為她披上那聖潔的婚紗。長長的睫毛輕輕蓋住了她那美麗的眼睛,就像熟睡一般安詳,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可是,她卻不是等著王子將他吻醒的睡美人,生命力早已從她的軀體上流逝,就像逝去的青春一般,不會再回來。
葉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這裏的,也不知道到了這裏後做了什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還活著,他腦海中全是逝去的佳人,和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