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聽程程說,他和洋洋已經開學了……”她找著話題,試圖想緩和一下彼此的氣氛。
他深壑的眸子始終盯視著車窗前方,並沒有正眼瞧她。沉默。“……”
“嗬……”她笑得有些不自然,“孩子們這些日子都還乖吧?真想他們的呢……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給他們做頓大餐。”
“……”他依然惜字如金。
這恐怕是本世紀最奇怪的男女對話吧。
明明不是夫妻,卻有一雙共同的兒子。
當然,還藏著一個小女兒,做父親的並不知情。
“唔……前幾天洋洋打電話跟我說想去春遊,我答應他回A市了就帶他們哥兒倆去……不過一時間還真不好去哪兒呢。要不去A市城郊的度假村?不知道孩子們會不會覺得不夠好玩呢……”
盡管北冥墨不吭聲,但說起兩個寶貝兒子,顧歡陰鬱的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
*
時間就在顧歡自言自語中度過。
車子也抵達了S市醫院門口。
下了車,兩人往醫院裏走。
他走在前頭,她跟在後頭。
顧歡的心思都放在了母親的身上,見他徑直往門診部走,她叫住了他:“北冥墨,我媽媽在住院部……”
“……”他沒搭理她,連頭都沒回,徑直往急診科的診室走進去。
“啊喂……”她跟了進去,想跟他說一聲,她先去住院部看媽媽了。
可她的腳剛邁進診室,便看見北冥墨高大的身子擠過人頭攢動的病友們,沉聲兩字兒,“看診!”
話音剛落,一疊紅花花的票子神不知鬼不曉地躺在了醫生的診桌上。
房內候著的六七個病友,相繼一驚。
見來者是如此英冷霸氣的男子,紛紛不由自主退了開去。
顧歡站在門邊,身子沒敢動。
他要看診?他病了?
看診的醫生是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架著一副老花鏡,抬頭看了看北冥墨,又看了看桌上那疊錢:“年輕人,你去門診排隊掛個號,用不了這麼多錢。下一個。”
北冥墨眉宇沉了沉,高大的身軀仍然矗立,絲毫沒有挪動的跡象。
“下一個?十八號!”老醫生叫病號。
卻沒有人敢上前擠在北冥墨身邊。
隻聽北冥墨神情冷淡地說道,“被狼抓傷,不超過二十四小時。一針狂犬疫苗,一針破傷風抗毒素。”
顧歡驀地瞪大了眸子,嘴唇有些發白!
怎麼都沒想到,北冥墨手上的那些血珈印痕,居然是被狼爪傷的!!
老天!
她倒吸一口涼氣。
那這家夥昨晚怎麼不第一時間打防疫針?
居然還有心情跟她……額,滾床單?
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
他就壓根兒不知死字怎麼寫!
老醫生淡定的挑了挑眉,抬了抬厚厚的眼睛片,“年輕人,我說了要排隊……”
“我說醫生,您有沒有人性呐!”不等醫生說完,顧歡猛地衝了上去。
捉起北冥墨硬實的手臂,不管不顧就給他撩袖子。
一邊往上撩,一邊對醫生大聲說道:“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啊!您快看看他的傷!您沒聽他剛剛說什麼嗎?這可不是被阿貓阿狗抓傷的呀,是被狼給抓傷的啊!狼啊!您知道狼嗎?多可怕呀!而且快要二十四小時了您知不知道!再拖一會兒,等下得狂犬病或者什麼狼犬病死翹翹了誰負責,啊?醫生,您不會不知道狂犬病沒得治吧?”
顧歡緊張的喊著,生怕這老醫生耳背似的,完全沒注意自己誇張的行為,已經惹來不少看熱鬧的人。
可不但沒有得到老醫生的重視,反而還白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這位太太,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就算是被貓狗抓傷的,也一樣要打針。而且這種情況,大多是去衛生防疫站。”
‘這位太太’幾個字,說得顧歡俏臉兒一紅。
方才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蛋,這回更是猴子屁股燒了。
自始至終,仿佛是個局外人的北冥墨,眸眼掃著身旁手舞足蹈的女人,薄翹的唇角不經意揚起一抹弧度。
“哎喲,醫生,我知道……可我們因為不是S市本地人,所以就來這裏了……醫院不都救死扶傷的麼?我們哪還有時間去衛生防疫站呐……”
顧歡差點被這老八股醫生給氣死,人家的重點根本不是貓狗,而是狼好不好!
她急得也不管周遭人稀奇的目光,費力撩起北冥墨的袖子,露出他小半截性.感的手臂……
嗟,都啥時候了,誰還管他的手臂性.感不性.感啊?
“醫生您快看,真的比被貓狗抓傷還嚴重啊……雖然這傷結痂了,那也是因為他體質好,凝血快!可畢竟出過血啊,說不定已經感染了狼的病毒了!狼也屬犬科對不對……完了完了,狂犬病啊……您再不給他開藥打針,他真的就死在您麵前了……醫生您忍心麼?他一大好青年,好歹也人模狗樣的!更何況像他這麼死要麵子的人,最終死於狂犬病,這說出去多丟人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