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山腳下馮靜半依在白啟明的臂彎裏,助理一把黑色傘立在兩人的身後。
小漾出事已經有六年了,時間過得飛速,那個微笑被拍進A大校慶紀念片的女孩子;那個她傷心難過時不動聲色安慰她的女孩子;那個永遠江芷、江芷你幫我看看這件衣服好看不好看,這雙鞋我要不要買……和她無話不談的鮮活、可愛的女孩子已經離開她們六年了。江芷猛念及此心裏似有無數根飛針細細紮著疼。
六年前的那場事故,小漾失去了生命,江芷封存了過往。
“舅舅,舅媽。”及至近前,江芷喊了一聲。
白氏夫婦轉身,見是江芷,一個驚喜,一個漠然。
“小芷過來了。”地上濕滑,白啟明從助理手中拿過傘,示意他去扶一下江芷。
白啟明的助理往後垮了一步,“沒關係,”江芷將手中的花遞給了他。
看著助理手中江芷帶過來的花,馮靜的眼眶一片通紅,嘴裏喃喃,“我們小漾最喜歡滿天星了。”
白啟明也紅了眼,摟了摟她,在她的胳膊上輕撫。
前幾天A的天氣一直是豔陽高照,今天仿佛是應景,下了這場雨。
白啟明的助理為江芷撐著傘,白氏夫婦往旁邊讓了讓,江芷一膝向前半蹲在墓碑前。
“小漾今天你生日,你在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雨水淅淅瀝瀝的不斷拍打在墓碑上,雨水順著墓碑不斷往下流淌模糊了墓碑上女孩子的笑顏。
江芷伸手在女孩子的照片上輕拭,女孩子彎彎的眉眼,調皮的小虎牙逐漸清晰,命運之手辛辣,但時光留下了小漾永遠單純美好的模樣。
“小芷,難為你了。”下了山,白啟明和江芷站在山下的一棵有些年歲的楊樹下。
江芷搖搖頭,“我也想小漾了,來看看她。”其實江芷每年都會過來,隻是時間或早一點或晚一點會和他們錯開,今年沒想到會與他們碰麵。
“這些年,我一直覺得漾漾根本沒有離開我們。”白啟明目光幽遠,聲音裏帶著淡淡的哀思。
“舅舅,其實我挺羨慕小漾的,活在最美最好的時間了。”江芷看著遠山繚繞的雲煙。
“小芷,你和小漾在舅舅眼中再怎麼變都是最美最好的。”
“舅舅。”江芷挽了挽白啟明的胳膊。
白啟明看了看五十米外的那輛黑色轎車,拍了拍江芷的手,“別計較你舅媽,她一直不能接受這件事情。”白啟明蹙了蹙,聲音中帶了一些愧疚。
江芷笑著搖了搖頭,“舅舅,不會。”
從江芷過來到現在下山,馮靜都沒有和江芷多說話,江芷已經習慣了她的態度。
馮靜原先並不是這樣的。原先的她待人和氣友善,視江芷如己出。但自從小漾出事之後,馮靜再沒了之前的樣子。甚至有那麼一次馮靜情緒失控,江芷聽見,她大聲質問白啟明,為什麼死的是小漾而不是江芷,為什麼要承受命運折磨的是小漾。
江芷明白馮靜並不是真的希望她死,她隻是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