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嫿月沉默了,腳下寒風驟起,桃花紛飛,寒涼的夜色中帶著無盡的悲戚。
“或許郡主,一開始便已經想到了,他們會殘忍的死去。”夜風將青絲吹亂,一縷發絲纏上了慕容止的臉龐,他卻毫不在意,定定的看著淩嫿月,聲音淺淡卻殘忍。
“天底下,對秦殤最了解的人,恐怕莫過於郡主了吧,你熟悉他,熟悉他身邊的每一個人,所以你安排了這場刺殺,你知道他們三人的武功敵不過那些殺手,你知道他的侍衛會為了救他而逃竄,你更知道秦殤所逃的方向一定會是寒山寺,所以你便在此等他,郡主,你算無遺策,又怎會不知以秦殤的性子,那些殺手會死無全屍,那麼郡主,你埋下的種子,夠了嗎?”
月光下,他目光凝重,聲音低沉,她發絲飛揚,麵色不鬱,腳下花瓣紛飛,卷起衣袂共舞,如此良辰美景,卻透著絲絲的淒冷。
淩嫿月有些驚訝,她的計劃,從未對慕容止說過,今天讓他跟著,隻是掩人耳目而已,他卻在短短的時間內,將她的計劃詳盡敘述,就好像,他們商量好的一樣。
心中讚歎他心思縝密的同時,也在暗暗心驚,若他不是身邊人而是敵人的話
她不知道,隻是轉念間,她的眼神中已帶了防備,慕容止看的清清楚楚,不免微微歎息了一聲。
“罷了,郡主終是不信我。”所以從不肯對他敞露心扉。
淩嫿月轉身欲待離去,輕柔堅定的聲音卻傳了過來,“我自然不信你,因為你一直都在阻止我。”而且,他的身份成謎,讓她很是顧忌。
以他的聰慧和才智,不可能一點聲明都沒有,就算不是秦越國之人,在其餘國家,這樣的男人也必掩不住光輝,怎麼可能查不到絲毫的信息。
若不是他隱藏的太深,便是,他是一個連她都觸及不到的高度的人。
慕容止上前兩步,轉到她的麵前,定定的看著她,眼神清澈卻仍舊帶著淡淡的光芒,“我並不是阻止你,隻是不想,你被心中仇恨蒙蔽,終此一生隻為了仇恨活著。”
“我不會。”淩嫿月堅定的說著,“隻要我報了仇,便能開心的生活,和我的兒子一起。”
慕容止抿唇不語,夜風吹起他的衣角,白色衣衫沾染著月華的光輝,更加的顯得淒冷。
“既然如此,那我助你。”微風又起,本就淺淡的話語,被吹散在細風之中。
“你說什麼?”淩嫿月隻看到他的唇角動了,卻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慕容止卻微微搖頭,“沒什麼,我說天色不早了,我們該下山了。”
兩人並肩而行,月色下的身影,拖得長長的。
“郡主,今晚為何不幹脆殺了秦殤?”
淩嫿月苦澀的說道:“要殺他談何容易,況且我說過,我就算報仇,也要找一個最好的辦法,保證將軍府和你們的安全。”
慕容止腳步頓了一下,仍舊跟上,“依我看,若要讓一個人痛苦,最好的辦法就是拿走他最重要的東西,秦殤最重要的,便是皇位。”
皇權至上,有了皇權,便能保證一切。
淩嫿月突然停下腳步,怪異的看著慕容止,“容止,你是在幫我嗎?”
慕容止笑容淺淡,大方的承認,“郡主似乎不高興?”
“不是沒有”他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奇怪。“郡主放心,我說過,我從來不會傷害郡主。”慕容止明白,他必須打消淩嫿月的疑慮,否則她永遠都不會信任他。
“你若事敗,我必將受到牽連,郡主就當我在自保好了。”
慕容止率先離去,留下仍舊思索的淩嫿月。
信任,是需要時間的。
月色如水,漆黑的桃花林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寒山寺那濃重的血腥氣,卻被這桃花香帶風吹散的時候,淡了不少。崎嶇山路上,謹慎而行的兩個人影,心中千絲萬縷纏繞。
對淩嫿月來說,今日之事全都在她計劃之內,卻出人意料的順利。本不想這麼快再見秦殤,可慕容止告訴她,隻有王靈止,是不夠的,況且王靈止心思本就不純淨,絕不會甘心被人利用,所以最保險的辦法,還是自己出馬,淩嫿月聽從慕容止的意見,臨時改變了計劃,而慕容止,也隻是知道她要利用王靈芷而已,並不知道她的詳細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