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麵前這一灘汙穢連她自己都覺得惡心。
沈春航那樣幹淨文雅的人,如果不是秉持著最基本的禮貌,想來早就有多遠避多遠了。
可這個時候,苗苗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傷心失落,而是覺得怠慢了他。
月亮一樣的人啊,怎麼可以看到這樣不堪入眼的東西?
或許,他此刻已是滿臉嫌惡。
又或者,故作淡然?
苗苗不想知道,可終究還是忍不住偷瞄了一眼。
卻見男人麵色如常,沒有嫌棄,也沒有厭惡,隻是微微蹙眉,流露著關切與擔憂。
他又問了一遍——
“哪裏不舒服?”
苗苗捂著小腹,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
沈春航:“肚子?胃?”
“……都不是。”她抿了抿唇,聲音壓得很低,細若蚊蠅。
不是她矯情,而是剛吐過,這個時候張大嘴巴說話,味道肯定特別難聞……
雖說對這個男人不抱任何幻想,但苗苗也是要臉的啊。
她不討好,不諂媚,不引誘,可並不等於她就會故作醜態,平白惹人厭惡。
沈春航把水遞過去,苗苗喝了一口,然後不自然地背過身,吐掉。
“你到底什麼地方難受?”
“……小腹。”嘴裏沒了那股味兒,這下苗苗終於可以好好說話了。
“?”
“也沒什麼,就是……痛經。”
最後兩個字,她說得有點艱難。
沈春航一頓,餘光掠過購物袋裏的衛生巾,原來如此。
他並未表現出任何尷尬,在這個問題上的態度明顯有別於青澀少年,“你到那邊坐著,我去買藥。”
苗苗抬眼望去,是一家咖啡廳。
她沒有拒絕,或者說,無力拒絕。
雖然吐過一次,但疼痛並未緩解,她現在渾身上下都不停冒冷汗,若非強撐著與沈春航說話,恐怕這會兒已經不顧形象地蜷成一團。
繁華的商圈,藥店並不難找,所以男人回來得很快,手裏還用一次性紙杯裝了溫水遞給她。
苗苗一時恍惚。
慢吞吞接過藥片,又慢吞吞吃了下去。
沈春航:“有沒有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不等苗苗回答,他便自顧自繼續說道——
“火鍋店外麵,我胃病發作,你也像這樣跑去給我買藥,回來的時候還帶了溫水。”
“您下一句是不是要說——曆史總是驚人地相似?”
沈春航咂摸一瞬,點點頭:“概括得不錯。”
苗苗:“……”
藥片起效不是很快,腹痛依然沒能得到及時緩解,但苗苗擺出一副“沒有大礙”的樣子,笑語盈盈。
男人見狀,眸色微沉,冷冷道:“笑不出來就別笑了……”
苗苗微愣。
他繼續說:“怪醜的。”
“……”然後,苗苗就真的斂下嘴角的弧度,不笑了。
大約一刻鍾後,疼痛開始緩解,女人臉上逐漸多了血色。
期間,沈春航一直陪著她。
苗苗雖然不說話,也沒有笑,但心情卻格外好。
不需要做什麼,也不需要兩人之間有什麼牽連羈絆,他能在自己觸目所及的地方,原本就是一種幸福。
“……好點了嗎?”沈春航問。
苗苗點頭,實話實說:“已經不疼了。”
言罷,從椅子上站起來,男人也跟著起立:“走吧,我送你。”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咖啡廳,然後上車坐定。
沈春航不是第一次送她,很清楚苗苗住在哪裏。
十分鍾後,抵達小區門口。
苗苗:“到了……”真快啊。
男人卻沒有停車的打算,對著大門按了兩聲喇叭,門衛趕緊開閘,看著那一晃而過的豪車車標,他忍不住眨眨眼,好家夥,得上百萬吧?
“其實把我放在門口就好,沒必要開進來,一會兒出去的時候還得調頭……”苗苗小聲念叨。
沈春航有些好笑地透過反光鏡看了她一眼:“對於開車的人來說,調頭很難嗎?”
“……”不難。
“你之前幫我的時候處處周到,現在換成我幫你,難道不應該體貼細致一點?”
“……”應該應該,您是大佬,您說了算。
沈春航:“幾棟?”
“……六。”
他直接把車停在單元樓前。
苗苗推門下車,便見不遠處幾個大媽對著車標指指點點,正大光明地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