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什麼飲料。”
時間返回到現在2008年,在去往倫敦的飛機上,王一心從一年前開始的回憶被溫柔的聲音打斷。她睜開眼睛,弦窗露出半個飛機翅膀,一位空姐正望著她。
嗅到熱咖啡的香,很誘人。
環顧四周,同行的夥伴們分座各處,興奮派與沉默派漸漸分成兩邊。
王一心感覺空前清醒,這個飛機上再沒有她從前生活中的人。
最後一個不會拋棄她的朋友,卻被她‘拋棄’了。
小北會怎樣呢,當她發現航班並沒有推遲起飛。但是沒有關係,安天下會很快趕到她身邊。現在她的婚禮可以如期舉行了。
有些人的運氣注定不好,但小北是好的。王一心實在不能讓自己的壞運氣連累到她。
我無法擺脫內心的惡魔。我所麵對的命運,你是無法守護的。
王一心伸手接過空姐遞過來的咖啡。
“還以為你睡著了。”坐在王一心身邊的高飛紅看著她說。
“是睡著了。大夢初醒。”
“真的呢。我以為我們是剛開始做夢,去倫敦不象是做夢嗎?……”高飛紅話雖如此說,麵色卻並不甚明朗。
忽然‘吡吧’兩聲響亮的耳光聲,把兩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付罹楓象失心瘋一樣在機艙中間跳腳:“是真的痛啊,不是做夢!我們真的要去倫敦了,親們!”有人隨他一起歡呼,是劉笑言在自己座位上揮著手臂。
看起來這真是一批追星不要命的狂熱分子,王一心不禁思緒亂飛。但是,真是如此嗎?若一個一個把他們剝開來,會看到什麼呢?就象坐在身邊的高飛紅,在自己婚禮的前夕遠渡重洋,真的隻是因為喜歡一個明星?寧一,高考臨近,她從家裏逃出來隻是為了追星?趙羲,獨自坐在角落的那個綴學的澳洲留學生,一聲不吭又在想些什麼?阿貓竟象局外人一樣地安靜,好象這一切與她無關,她又是什麼樣的巨大動力踏上這架飛機呢?
而我呢。
我清楚地知道。
我隻是沒有別的路可逃。
也許因為我是如此,所以也在懷疑所有人嗎。
愛,有多少真的隻是因為愛呢。
“你又在想什麼。上飛機以後就很少說話,你怎麼了。”
王一心轉過頭來看著向她提問的人,她沒有回答卻反問:“你為什麼要逃婚呢。”
“逃婚?這個詞用的很有趣。”高飛紅臉上看不出波瀾,她看似很平靜地微笑著,“我不算逃婚吧。我們最多會在英倫島上呆一個月,我不會趕不上我的婚禮。”
“如果一個月不回來呢。”
“我們的簽證隻有一個月,不回來怎麼可能?”
“登上這架飛機真的比你留下來親手準備自己的婚禮更重要嗎?”王一心鍥而不舍地問,似乎不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便不能甘休。
“我其實說不清楚。”高飛紅想簡單地敷衍,片刻後她又主動說,“也許你以為我有婚禮恐懼症……”
她們的談話至此又被打斷,正前方相隔四五個座位,興奮的付罹楓再次站到過道上叫喊:“親們!輪流講一講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懶蟲的。好不好!”他的話音剛落,對他早有提防的空姐便出現勸阻他坐下。
耳中聽到高飛紅的笑聲:“這小子是不是有多動症?他也太興奮了吧。”
王一心卻道:“我們不正應該是這樣子才對嗎?”
高飛紅聽出弦外音,她低首沉思後卻隻能玩笑:“是吧是吧,懶蟲比一切都重要哦。”
從弦窗望出去,空蕩的天空,急速飛過的幾絲雲。
北京早已望不到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