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就那樣閑散地站在與謝野身前, 靜靜地觀察著大人模樣的與謝野。
常人肉眼無法捕捉的咒力,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就連大多數咒術師一生都無法琢磨透的咒力流轉,在他眼裏也是無所遁形。
打個比方來說, 五條悟的六眼就好像是一台精密的紅外熱像儀, 而通常情況下難以用肉眼觀測到的咒力就好像紅外能量。紅外熱像儀將紅外能量進行量化, 以熱成像圖的形式呈現出來,讓人能夠觀察到物體上的不同溫度。一一對應過來, 也就是說, 五條悟可以通過這雙特殊的眼睛, 看到高清的“咒力成像圖”——哪怕他戴上漆黑一片的眼鏡,也是如此。
因此,還未落地前,五條悟就觀測到了與謝野身上盈滿的咒力。
那些咒力順著他的血脈經絡,如同流水一般, 在他的體內緩緩流淌著,看起來溫和平靜, 毫無攻擊性。
然而……
五條悟將鼻梁上的墨鏡往下撥了撥,鮮豔到刺眼的猩紅堂而皇之地闖進來,霸道地烙在了他的視網膜上。
看起來遭罪不輕啊。
五條悟打量與謝野的時候, 後者也簡單掃了他一眼。
高個子的年輕人雙手插在褲兜裏, 腕子上掛了一個紙質購物袋。上麵的logo與謝野十分眼熟, 那是橫濱本地某家甜品店的商標。江戶川亂步很喜歡那裏的麻薯, 是他零食櫃裏必不可少的小甜點之一。
這樣看來,五條悟已經去過橫濱了。
“寫給我的信上,對你的術式進行了詳細地說明。那個偵探讓我對你說, 在這個問題沒解決前, 你先暫時從橫濱‘失蹤’一下。”
“誒?”與謝野不解地看著他。
五條悟撓了撓頭發, 滿臉無奈地說:“你這家夥,腦筋怎麼時轉時不轉的呢?”
與謝野:“……”硬了,拳頭硬了。
“在解決術式的問題之前,你暫時還是不要進行治療的好。小心‘嘭’——”五條悟伸出手,五指並攏又飛快打開,做了一個煙花綻放的手勢。
“……”與謝野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五條悟接著說:“你人出現在橫濱,卻不肯接治療的委托了,這讓某些家夥怎麼想?如果告訴他們真相,之前被你治療過的人又會怎麼想?既然如此,在解決這個問題之前,你還是不要露麵的好。”
聽完,與謝野也反應過來了。
想想未來,得知他的術式作用效果後,某些家夥可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將他處理掉呢。雖說這是十年前而不是未來,但人還是那些人,不難推測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這樣的話,也難怪五條悟會說,福澤諭吉把與謝野交給他了。
“我明白了。”與謝野點點頭。可是剛說完這句話,他又皺起眉,猶豫地看向坐在地上的入江正一,“如果不能回橫濱,那……”
“別操心啦,你既然被送了回來,說明那邊的問題很快就會解決了。”
入江正一之前聽他倆對話聽得雲裏霧裏的,這下總算能插上話了。他推了推眼鏡從地上爬起來,說:“這也是剛才我準備告訴你的。未來的我在信上說了,你回來後,我需要再次前往十年後,對未來的情況進行最後一次確認。”
根據確認的情況,來決定他究竟是可以徹底放下心,還是要將與謝野、彭格列等人全部送往十年後。
希望是前者吧。
入江正一不停地在心中做著祈禱。
“出於安全考慮,我肯定是不能在你剛回來的時候,立刻前往十年後的。”入江正一有條不紊地解釋著,“未來的我給出的交換時間是三天後,所以……”
說著,他看向了五條悟。
“聽到了吧?”五條悟抬手摁在與謝野的腦袋上,無視他的反抗,直接揉了個雞窩出來,“走吧,先找個地方換了你這身衣服,怪顯眼的。待會兒還要坐車趕回東京呢。”
“……哦。”
與謝野拍開他在自己腦袋上作亂的手。
聽到入江正一還會去十年後,與謝野心髒怦怦直跳,有些猶豫地說:“那個……”
“怎麼了?”
“……”與謝野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脖頸,垂頭看著蝴蝶吊墜本該待著的地方,說,“我的項鏈落在十年後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找回來。”
“……這樣啊。”入江正一不知道那是怎樣一條項鏈,但想來那東西對與謝野來說應該很重要。不然,他也不會露出這般複雜的表情來。
“我會幫你問的。不過你也別抱太大期望,畢竟項鏈這種東西,在混亂中丟失的話,找回來的幾率還是比較低的。”
與謝野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隻和入江正一道了謝。
這時候,餘光瞥到秋千,與謝野想起了之前那隻詛咒,便說:“對了,天色已晚,不如我們先送你回家吧?”
入江正一不知與謝野真正擔心的是什麼,心想他既不是小學生,也不是不認識路,哪需要別人送他回家?所以他擺了擺手說:“不用不用,這裏離我家挺近的,幾分鍾就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