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裏隻點著幾隻蠟燭,偶爾從窗縫裏灌進風來,燭火也被吹得明明滅滅,刑具在牆壁上的影子也隨之而動,顯得恐怖異常。

前麵上還沾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上的鮮血,一些木具上還有著指甲撓出來的劃痕,擁擠的房間裏,隻能聽到水滴聲,讓人不寒而栗。

而這一切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那個女刺客的神經。

門吱呀一聲打開,燭火影綽之下,江斂生的影子到達女刺客的眼底,她被嚇得抖了一下,然後在牆角瑟縮成一團。

江斂生坐下這刑房裏唯一的椅子上,背後站著他的侍從。

“你輸了。”

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但刺客卻聽懂了。

“我不服1似乎是這句話刺激到了她,刺客一改剛剛的頹勢,從地上猛地爬起來,掙紮著向江斂生撲去,可她的琵琶骨被穿上了鎖鏈,她被狠狠地摔回地上,鮮血和泥土混在一起,散發出難聞的腥味。

見不能手刃江斂生,女刺客索性破口大罵:“閹狗,你喪盡天良,我爹為人清白,為官愛民如子,卻被你陷害。你不得好死。”

江斂生聽了,冷笑一聲,揮了揮手,他身後抱著卷宗的小太監走上前來,開始一一細數罪行。

“啟元六年,你爹被調往清河縣擔任太守,同年,貪汙白銀二十萬兩。啟元十一年,清河縣爆發瘟疫,你爹又貪汙朝廷賑災銀三十五萬兩,直到瘟疫大麵積爆發,你爹擔心瞞不住,所幸封城,將可能感染疫情的人活活燒死。啟元十二年,……”

“樁樁件件,你敢說你爹是正直清廉的好官?”

刺客抱著腦袋,行事瘋癲,說話顛三倒,不停喃喃自語:“不可能、肯定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你在汙蔑我爹,對肯定就是這樣。”

“是與不是,你心裏早有定論。”江斂生輕描淡寫說出這一句話。

刺客的瞳孔微縮,她不想相信這些真的是自己一直敬愛的父親做出來的事情,可記憶裏的依稀片段,以及父親的支支吾吾……這些都讓她不得不相信。

又過了一會兒,她瘋癲地質問江斂生,“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不如當時就殺了我啊!為什麼。”

江斂生隱在陰影裏,讓人看不清表情,隻聽得到他的聲音,理所當然緩聲道:“當時就殺了的話,現在還能看到這麼有趣的場麵嗎?”

“給你希望,再將你的希望連同信念一起狠狠擊碎,你不覺得這很好玩嗎?”

“惡鬼,你是惡鬼1女刺客一邊嘶吼,一邊朝後瑟縮。

“本督當時給過你生路,若你放棄仇恨,選擇讓自己去過普通的生活,本督也不會對你趕盡殺絕。這路是你自己選的,惡鬼是你,不是本督。”

江斂生慢條斯理地說完,拍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起身準備離開。

他的話,無疑是壓倒女刺客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這困境,是她自己把自己逼進來的。想到這點,刺客淒厲地尖叫一聲。

“閹狗,你的下場一定比我慘——砰。”喑啞著嗓子喊完這句話,緊接著刺客就撞柱自盡而亡。

侍從被這慘烈的現狀嚇得臉白,而江斂生卻是麵無表情。

這樣的詛咒他早已經聽過許多,多到如今再聽時,隻有麻木。至於比她慘,江斂生冷笑一聲,自己早已經曆過,還能怕什麼?

而侍從終是忍不住好奇,猶豫片刻後問道:“督主想過放她一條生路嗎?”

原本沒有期望江斂生回答,可或許今日他心情好,罕見地回答了侍從的問題。

“她不會的。”江斂生看向地上的屍體,“她的性子促使她,一定會來複仇的。”

“走吧,我們去看看貴妃娘娘現在怎麼樣了。”江斂生現在,更多這件事感興趣。

現在的謝嬈,行事風格很是讓他猜不透,看不懂。這點江斂生是清楚的。

可他怎麼樣都沒有想到,謝嬈會蠢得這麼別出心裁。

見他從刑室裏走出來,瞧不見個怕模樣也就算了,居然還招手讓他幫忙把腦袋□□。

“江督主您來了啊,您的出現真是讓我眼睛一亮,整個陰暗的牢房也因您的存在而蓬蓽生輝。所以……您能幫個忙行行好,把我的腦袋救出來嗎?”

謝嬈剛才已經努力了半天,可不知道是方法沒用好,還是這牢房和她犯衝。

不但沒解開,反而越卡越死。最氣人的是,這周圍的侍衛還跟聾子一樣,好家夥,把她的呼救聲當耳旁風,完全給忽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