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兩堂課II(1 / 3)

與位於外城區的訓練場那惡劣到普通人幾乎無法立足的環境不同,沐浴在主光輝之下的加菲爾德大教堂,溫暖、安靜、聖歌繚繞,一片祥和。

同樣,與實訓課的講師斬首者加西亞不同,軍事理論課的講師編織者卡修·瓦爾德是一位相當溫和的年長者。

他大約三十歲出頭,有著一頭柔順的栗色碎發,帶著一副黑色邊框的方框眼鏡,本就俊秀的麵龐在時光的沉澱下越發的溫潤,翡翠色的瞳仁如一泓清泉般清澈見底、滋潤人心,無論何時何地總是穿著一套勻稱得體的燕尾服,對待任何人臉上都始終洋溢著溫和、得體的笑容。

若是要在教團範圍內票選一位最受歡迎的大持劍者,他不說一定能穩拔頭籌,但至少能在前三中穩居一席之地。

並且男女通吃。

這就是他的魅力,而這份人格上的魅力沒有局限於為人處世方麵,在教學與授課領域表現的也同樣突出。

不管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學習對象有著何等特殊的身份、地位與來曆,他總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們教導成合格的人才。

這一次自然不會例外。

在短短的數次課程後,他便無可爭議的成為了在這批新生的持劍者中最具人氣的講師,不要說加西亞,就算是剩下的講師們一起加起來,也無法與他相提並論。

而他,今天帶來的課題是——

“戰爭中的多兵種協同作戰。”

別看標題很大,很空,很泛,但實際上都是些很簡單的知識理論,以及必要的信念傳承、灌輸。

比如——

“同學們,在了解未來戰爭中多兵種如何協同作戰之前,我們首先要有一個概念,那就是什麼是戰爭。”卡修·瓦爾德敲了敲手邊的小黑板,視線在講台下方巡視一圈後說出了答案,“戰爭是暴力的最高結晶,是超出了個人、群體限製的終極暴力手段,也是人類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賴以生存的必要手段。”

“它無關乎善惡,也沒有無辜。”極富知性氣息的大持劍者臉上明明掛著招牌式的溫和笑容,說出的卻是殘酷無比的話語,“在秩序與混沌的殘酷戰場之上,我們每一個人都隻是天秤上的籌碼,是隨時可以被丟出去進行兌子的小卒子,但沒必要因此動搖了內心的信仰。”

“因為——”他稍作停頓,“在我們的身後,是我們的族類,是我們的親人,哪怕是為了他們,我們也必須死戰不退,必須敢於犧牲。”

“因為——”他再一次的以此為楔子展開話題,“我們,乃至教團,乃至人類,乃至整個秩序世界,都已沒有了退路,都已經……輸、不、起、了!”

他的聲音並不洪亮,卻足夠振聾發聵。

他的口吻並不狂熱,卻足夠煽動人心。

然而,艾米·尤利塞斯卻並沒有被這一套說辭所打動,他隻是小心的隱藏好自己的小心思,然後冷眼旁觀。

說是信念的傳承也好,說是意誌的繼承也罷,甚至當成是洗腦也無所謂,年輕的榮光者對這些漂亮話不感興趣。

持劍者是教團手中的劍,無論在任何情況下,教團都絕不容許這把劍被他人染指。

這一點毋庸置喙。

集體榮譽感的塑造是必要的。

卡修·瓦爾德解決的,是加西亞所提到過的,卻沒有解決的……為什麼而戰的問題。

人要為了什麼而戰?

作為一把劍,應該將刀鋒指向何方?

誠然,持劍者是戰士,但偉力歸於自身,把持著教團大半軍事力量的他們,何嚐又不是教團的統治階層?他們勢必不能成為隻知戰鬥的蠢物,勢必要擁有足夠強大,足夠堅韌,足夠抵禦權勢侵蝕的精神意誌。

為什麼而戰?

答案自然隻有一個,那就是為教團而戰。

但為什麼要為教團而戰?

這是一個值得思考,值得商榷的問題——而現在,卡修·瓦爾德正在引導他們,引導這批新生的持劍之人得出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