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單隻聽夏雪凝的三言兩語,黨思潔也能想象出其中的曲折,她的神色黯淡了下來。
“我看得出來你喜歡悠遠,但是我勸你最好不要抱希望,他不可能愛上你,他的心已經跟陸晴羽一起死了,埋葬在了西山陵園裏,你值得他為什麼不離開M市嗎,因為他舍不得離開陸晴羽。”而M市對於夏雪凝來說,已經是最痛苦的地方,她在想離開和舍不得離開之間徘徊了很久很久,終於下定決心去美國開始新生活。
不見,不賤,也許她能忘記他!
黨思潔看著傷心欲絕的夏雪凝,胸口陣陣發痛。
“悠遠,你真是傻,睜開眼睛看看到底誰最愛你,這麼多年,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夏雪凝捧著孟悠遠的臉,淚如雨下,這是她最後一次為他落淚,也是最後一次為他傷心。
昏睡中的孟悠遠微微蹙了眉,夏雪凝還在哭訴:“如果你沒有為了陸晴羽推我,我們的孩子也該出生了,我可憐的孩子,是陸晴羽害了他/她。”
夏雪凝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了陸晴羽的頭上,她太愛孟悠遠,沒辦法恨他,隻能恨陸晴羽。
將心底的苦和怨統統宣泄了出來,夏雪凝擦幹眼淚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黨思潔,用嘶啞的聲音問:“你說陸晴羽是不是死有餘辜?”
黨思潔沒有吭聲,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夏雪凝的片麵之詞。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理解我,陸晴羽那個賤女人,就算死了我一樣恨她,因為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和悠遠的孩子,好可憐。”夏雪凝坐直身子,反手擦去眼淚,幽幽的歎了口氣問:“你和悠遠認識多久了?”
“快三個月了。”黨思潔記得清清楚楚,三個月前,一個大雨的夜晚,孟悠遠倒在福利院門口,是她和顧阿姨一起把他抬進了屋,喂餓暈的孟悠遠吃清稀飯。
夏雪凝唉聲歎氣:“三個月……陸晴羽死了也三個月了……時間過得可真快……我真的很擔心,悠遠會一直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過下去,還有多少個三個月他才能走出陸晴羽的陰影。”
“其實孟大哥現在也還不錯。”黨思潔一直在暗暗觀察孟悠遠,她發現他去福利院的時候,笑容一次比一次多,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讓她心花怒放。
“不錯?”夏雪凝既氣憤又惱怒,抓著孟悠遠滿是厚繭的手,厲聲質問黨思潔:“他這叫不錯?你看看他的手,這麼多的繭,以前可沒有繭,我真沒看出他哪裏不錯了,受苦受累還差不多。”
黨思潔這才看到孟悠遠手心的繭子,手指和掌心周圍厚厚的一層。
“你可知道,悠遠的手以前有多漂亮,手指修長,關節均勻,指甲整齊幹淨,他的掌心總是熱熱的,而現在,糟蹋成什麼樣了,他對自己可真狠!”夏雪凝心痛如絞,抓著孟悠遠的手放在臉頰邊,粗糙的毛刺刮得她臉頰火辣辣的痛。
“也許現在是很累,但是孟大哥的笑容比以前多了,他也很少再皺著眉。”黨思潔習慣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孟大哥終究是要做大事的人,不會一直消沉下去。”
“但願吧!”夏雪凝揉散眼底的淚花,等到傭人把衣服送來,衝澡換上之後一直守在孟悠遠的身旁。
黨思潔在了解了夏雪凝和孟悠遠之間的糾葛之後選擇了悄悄離開,她能深刻的體會到夏雪凝對孟悠遠的愛有多深,她衷心的希望他們可以再續前緣。
哭得雙眼通紅的夏雪凝躺在孟悠遠的身側,抱著他的頭,臉貼著他的臉,回憶他們曾有過的幸福時光,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三年了,可是回憶起來還像是昨天。
“水……”宿醉之後特別渴,孟悠遠的嗓子幹涸得快冒煙兒了,他喊了一聲,夏雪凝連忙去拿水給他喝,一口氣便喝了大半瓶。
夏雪凝心疼的看著他,何苦這樣作踐自己呢,人生在世並不長,應該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
冰涼的水入腹,孟悠遠的酒勁兒慢慢的過去了,他睜開眼看到夏雪凝,呆滯的大腦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他抱著頭,坐起身,用嘶啞的聲音說:“我喝醉了。”
“是啊,你喝醉了,你的酒量本來就不好,喝那麼多不是明擺著想把自己灌醉嗎,喝醉酒的感覺很舒服吧,我也很想大醉一場,把所有的煩心事統統忘記。”夏雪凝一臉的苦笑:“還要喝嗎,我陪你一起喝。”
“不喝了。”孟悠遠四下看看,沒見黨思潔,問夏雪凝:“和我一起來的女孩子去哪兒了?”
“她自己回去了。”夏雪凝晦澀的問:“她是你的女朋友?”
孟悠遠下床之後將敞開的襯衫扣上,微微側頭,沉聲說:“我打算賣掉天賜銀座的房子,麻煩你走之前跟我去做個公證,賣掉之後你的那一半錢我直接打到你的賬戶。”
“我不同意,那是我們的婚房,意義非凡,你不能把它賣掉。”夏雪凝在那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爬觸景傷情,已不曾踏足,如果賣掉,她又舍不得。
“不賣也可以,你把我的那一半錢給我。”孟悠遠用平靜的語氣和夏雪凝談交易,他已不是過去的孟悠遠,現在的他需要錢,很需要。
“你……”夏雪凝沒想到他會說這種話,又氣又惱,瞪著他的杏眼似欲噴火。
孟悠遠沒有回頭,也能感覺到夏雪凝的怒意,為了事情更順利,他隻能解釋:“我現在需要錢。”
“那套房子賣掉也不過三四百萬,分一半還不到兩百萬,兩百萬能做什麼?”在夏雪凝看來,兩百萬隻夠她買幾個包而已,如果孟悠遠已經缺錢缺到連那點兒小錢都看得上了就該回到他原來的生活,錢就不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