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幽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感情問題,乾大哥是她認識的第一個朋友,第一個對她如此之好的人,她非常珍惜他,亦不想傷害她。可眼下,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萬一,乾大哥當真對她表白呢。
思來想去,皆是庸人自擾,冼幽反而睡不著了,於是便起身著衣,索性秉燭夜行,沒叫宮女跟著。
初夏的夜晚已經頗有些炎熱,冼幽便披了件輕薄的紗衣而行。冼幽隻隨意的走走,原本是想在這芳菲殿附近隨意走走,可因著冼幽心事重重,走著走著,竟然來到了一座荒蕪的宮殿前。
冼幽有些犯難,自己這也不知是走到了哪兒,待會兒可如何回去呢。抬頭看了看這宮殿,牌匾上書“養心殿”,隻是牌匾上蛛絲密布,想來此宮殿是荒廢已久了。冼幽不禁感覺有些好奇,這皇宮之中,怎會有如此宮殿呢?
按理說,若是宮妃死亡或被打入冷宮,這舊宮殿都會刷新給下一任主子居住,可如今竟是有一座宮殿,冼幽目測還不小,荒廢於此。
本也是出來散心,看著這樣荒蕪的地方,冼幽心頭有些淡淡的傷感,於是便輕移蓮步,往這宮殿內而去。
來到宮殿內,是一個庭院,滿目荒蕪,看得出已經荒廢許久了。庭院左側是一顆高大的楓樹,滿地醉紅的楓葉,想來年頭已久,楓樹已經長得頗為粗壯;楓樹旁有個小桌,桌上似乎有一物。
冼幽走近一看,竟是一把焦尾琴。
琴是好琴,不想竟被埋沒於此,冼幽拿出手帕細細的抹去琴上的灰塵,悍月當空,索性彈一曲吧。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一曲高山流水,在冼幽的指間行雲流水般流暢而出。琴聲初初悠長,後而想到乾祁晟,便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彈著彈著,冼幽漸漸完全沉浸在琴聲的世界中,心中慢慢沒了乾祁晟的身影,自己的過往慢慢浮上心頭,想起那孤獨寂寞的幼年,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水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漸歇,別有憂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冼幽沒有發現,此時從殿中走出一個男子,赫然就是大皇子乾祁燁。
乾祁燁原本在殿中飲酒,他內力深厚,五感分明,早在冼幽初初進入殿中的時候他就敏銳的發現了動靜,也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竟不知這養生殿是宮中禁地,私闖進來!但他此刻不想出去,若是那奴才敢不長眼的入殿來,就休怪他不客氣了。
沒想到許久都沒聽到那人離開的聲音,許久後,忽然聽見殿外竟然傳來一陣琴聲。
那琴聲初時纏綿悠長,後來急促抑鬱,聲聲淒切,乾祁燁雖然不懂琴,可他卻似乎聽出了這彈琴之人的心情起伏之變化,最後琴聲又化作高山流水的憂愁。
乾祁燁被這琴聲吸引,出來庭院,他便看見了這樣的一幕。隻見皎潔的月光灑在庭院上,為這荒蕪的庭院添了分柔和,古樸粗壯的楓樹下滿地醉紅,有一白衣女子坐在桌前,撫著那把焦尾琴。
乾祁燁一時有些怔忪,竟是她。她眉尖微蹙,似有一股輕愁纏繞在眉梢,杏眼微睜,月光將她長長的睫毛打下一層扇形陰影,瓊鼻櫻唇,眉心處有一抹朱砂痣,嫣紅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