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眼皮一耷拉,又開始吃東西,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她又要裝聾作啞時,她才吞下美食,回道:“樓主說,你們都能厚顏無恥地追到唐門,為何她就不能尋到紅色的果實來賣?”
一句話,就好似一把匕首,撲哧一聲捅入每個人的心口,直接紮在心上。痛嗎?痛!但除了痛以外,更大的感覺是見到了陽光。是的,一直蒙在心上的那塊又重又厚又沉又遮光的布,被這一匕首刺破,終於讓心在鮮血淋淋中得以望向陽光。
是她!她還活著!
秋月白一直懷疑老嫗的身份,聽了這話,終於可以肯定,無論眼前的老嫗是誰,定與佳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有種直覺,唯有緊緊抓著她不放,才能找到佳人。
端木焱在聽說唐佳人跳入冰河為公羊刁刁殉情後,就恨上了所有人。這其中,包括他自己。今日他來,自然是來者不善。可一聽老嫗此言,他心中那些毒液就開始搖晃起來。一顆心跳動得不成樣子,險些從胸口蹦出。
羽千瓊見青衣小廝如同木頭人般退進隔間,便知他沒能從老嫗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顆心也隨之沉了下去。這老嫗突然來了這麼一嘴,令他就像牽線木偶,又再次活了過來。這世間,若沒有唐佳人,他汲汲營營還有何樂趣?為了這份樂趣,唐佳人也不能有事。
隔間裏,扮成青衣小廝的公羊刁刁已經離開,留下真的青衣在那裏收拾這羽千瓊的衣物。 若公羊刁刁在此,定然控製不住自己,衝出來問老嫗,那樓主到底在何處?!
孟天青和孟水藍自問除了偷偷跟隨佳人回到唐門,想要趁亂奪得摩蓮聖果,與逼死公羊刁刁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如今聽見老嫗這話,越發覺得唐佳人非但活著,還正是這霸霸樓的樓主。他們二人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真是恨不得立刻去見佳人才好。
孟天青沒有城府,屁股坐不住蒲團,直接挪回到老嫗身邊,急切地問道:“那位樓主在哪兒?她何時說的這話?”
老嫗又開始裝聾作啞,那樣子真是令人恨得咬牙切齒,偏生又不能拿她如何。旁人可以威逼利誘,可對於這樣一個孤寡老嫗而言,給她一拳頭都能要她性命,誰還敢太過激烈的盤問?
孟天青得不到回答,直接搶走老嫗手中的筷子,大聲道:“你拔我胡須時,我都沒有和你計較!眼下問你話,你若不答,我就拔你銀發!”
如此胡攪蠻纏,也著實令人沒有辦法。
唐佳人怕孟天青犯渾,真薅她銀發。那銀發是她偷偷剪了幾縷別人的,然後一根根捆在了自己頭發上,最不經折騰。平時梳理,她都格外小心。若被薅上一薅,一準兒大片掉落。那她可真就要現出原形了。
唐佳人略一思忖,開口嗬斥道:“你這個後生,真是無禮!我姑且問你一個問題,你若誠實回答,婆子我自然不會耍滑。”
孟天青直接道:“你問。”
唐佳人道:“你們百川閣的秘密,你會信口開河嗎?”
孟天青當即回道:“怎麼可能?我若隨意說出口,孟水藍豈不會要我命?”
唐佳人笑了笑,道:“你能保密,老婆子自然也要忠於樓主。所以…… 不能說。”
孟天青感覺自己被耍了,卻又無可奈何。
孟水藍道:“回來吧,別丟人了。”
孟天青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孟水藍站起身,道:“某去和婆婆促膝長談。”
孟水藍來到老嫗身邊,坐下,風度翩翩地笑道:“婆婆今年可有四十?想必定有過人之處,才被霸霸樓樓主看中。”
老嫗扯著脖子喊道:“老婆子今年七十六了。樓主說了,婆子這個年紀好啊,看誰的臉都像猴屁股,不至於被誰迷了眼。”說完,自己笑上了。
孟水藍铩羽而歸。
羽千瓊打趣道:“看樣子,大家怎麼都是奔著霸霸樓樓主來的?如此說來,那傳說中的摩蓮聖果是真的嘍?”
端木焱問:“本王問你,那樓主是不是唐佳人?你若撒謊,就是滅族重罪!”
老嫗放下筷子,眯眼望向端木焱,老老實實地回道:“婆子沒見過樓主真容。樓主說了,想見她,唯有月末之時。諸位,婆子吃飽了,你們慢慢享用吧。”說著話,站起身。
端木焱追問道:“是男是女你總能分得清吧?”
老嫗問:“啊?你說啥?”
端木焱無語。
秋月白也站起身,道:“我送婆婆。”
老嫗一抬手,阻止道:“婆子孤身慣嘍,這就回家睡覺去,無需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