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九點鍾,陳維雲應約前往新聞集團大廈參觀。
默多克站在一樓大廳的門口迎接他。
這老頭一臉倦容,顯然是疲勞所致,他昨晚淩晨兩點鍾才能華府飛過來,最近他比陳維雲忙多了。
今年是1988年,恰逢四年一度的盛事,全美的傳媒機構都在開足馬力衝刺,給各自的華府候選人助威呐喊,默多克作為美國排名前列的傳媒巨頭,隻要遇上選戰,他的福克斯電視網上躥下跳最歡騰。
這倒不是默多克對政治有多大嗜好,他是基於商業利益才參與其中。
實質上他的選擇非常精明,他看準了美國上層機構的貓膩,整體趨於保守,因此他果斷下注於偏右的立場。
比如今年的兩派交鋒,他的福克斯電視網一心一意宣傳布先生,這給他贏得豐厚的商業回報,再堅持十年的偏右路線,他就能取代CNN,成為美國傳媒界的龍頭老大。
陳維雲不喜歡偏右,但偏右可以幫助他,這是現實。
自1985年美國與東洋發生貿易糾紛,全美的偏右媒體都在輿論上圍攻東洋商人,甚至與東洋商人樣貌相似的黃種人都被波及,而今年是輿論的最高峰,因為要選戰,兩派的候選人全在拿貿易做文章,夢工廠卻能幸免其中,這是默多克周旋的結果。
“奧文,先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外商委員會已經通過你的收購審核,過幾天文件會發給你。”等陳維雲下了轎車,默多克立刻恢複熱情勁頭,上前握住陳維雲的手,微笑著說:
“下個月初,大選出結果,輿論的焦點都在新總桶身上,你收購環球不會造成劇烈的輿論擴散,我保證你會非常順利的拿下這間企業。”
他抬臂揚了揚,示意陳維雲進入大堂,又道:
“但是在美國,媒體的言論不可能統一,一旦你簽署協議,向市場發通告,總會有蒼蠅纏上你,有些美國人就像是石頭一樣頑固,拿錢也收買不了,不過他們聲音輕微,不會對你造成不利影響,也絕對不會幹擾環球影片的未來收益。”
陳維雲煞費苦心進行布局,就是為了化解美國人的排斥心理,這麼做不是出於麵子,而是利益考量。
原時空明年索尼以50億美金並購哥倫比亞影業,因為美國媒體惡炒太厲害,管理層不配合工作,市民也不買賬,導致索尼連續虧損五六年,隻能不斷執行與加固本土化,這才最終立穩腳跟,90年鬆下豪擲66億美金並購環球影業,處境比索尼更慘,一路猛虧,五年後折扣57億把環球轉賣給加拿大釀酒業巨頭西格拉姆集團。
貿易保護、百姓自尊、地方主義,這個星球上的國家都是一個樣子,無論貧窮還是富裕,不管發展還是發達,商人想在海外做生意,都要遭遇類似的困難。
避無可避。
陳維雲的特長就是解決困難,他不會無視與逃避。
美國市場他一定要進來,他目前的投資集中在傳統行業,但傳統誰都能做,以他現有的資產規模、產業布局、核心競爭力,不足以奠定他淩駕國際的權勢,也無法讓夢工廠坐穩世界五百強的前十位,他必須搶占科技的製高點才行,地位也才能堅不可摧。
經營科技產業很有挑戰性,也能滿足他的野心與奮鬥激情。
但野心歸野心,他可不是莽撞之輩,正如棋盤博弈,需要步步為營。
坐電梯,一路上到默多克的私人辦公室。
門口的接待秘書依舊是瑪莎,她是陳維雲的老朋友,84年2月份陳維雲去澳洲上門推銷《哈利波特》時已經與這位老淑女認識。
“尊敬的陳先生,喝點什麼?還是上次的普洱茶?”瑪莎在這間辦公室裏接待過世界上不計其數的超級富豪,但她覺得陳維雲是最成功的一個,也是真正的傳奇,她甚至準備退休之後寫一本回憶錄,專門講述陳維雲的發家經曆,與boss之間的友誼,應該能吸引廣大年輕的創業者,沒準能讓她做上暢銷書作家。
“好的瑪莎。”陳維雲態度溫和,“我喜歡你泡茶的手藝。”
“陳先生,恕我冒昧問你一句,你的《哈利波特》續集每年都在暑期發售,今年怎麼推遲了?”瑪莎飛快的說:
“我孫女是你的書迷,她著急想看新故事。”
“電影很快要上映,如果票房足夠好,可以推動小說的銷量,所以我才推遲。”陳維雲看看默多克,“這是你boss的建議!”
“好了瑪莎,快去泡茶吧。”默多克大手一揮,把秘書趕出去,繼續和陳維雲談生意,
“奧文,我並不想隱瞞你,很多年前我就在準備開拓亞洲傳媒業務,假如沒有亞洲,我的新聞集團就稱不上世界級,但是你的漫威文化已經創建衛星電視,而且引起那麼大轟動,這給我進入亞洲製造了極大難度,你甚至想從我手上買走《南華早報》,作為朋友,請你坦白告訴我,你將來會在歐美成立傳媒中心嗎?”
一般情況下,默多克不會這麼直白的詢問合作夥伴,這其實不是一個問題,因為他明白陳維雲不可能把夢工廠打造成國際傳媒集團,一旦陳維雲這麼做,就是他的競爭對手,意味著把他推到對立麵,而且陳維雲再也拉攏不到任何西方的傳媒盟友,以陳維雲的東方人身份,即使更換國籍,進軍歐美傳媒業也注定要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