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涼落接過許溫江的話,“他是刻意讓我和尹巧如見麵。”
許溫江點點頭:“沒錯。既然他和你是隱婚,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為什麼他又偏偏要讓尹巧如認識你呢?這樣不是自找麻煩麼。女人的嫉妒心,可大可小,何況,尹巧如對離婚,本來就心裏存著很大的怨氣。這樣一來,她就會直接把氣都撒在你身上,因為她奈何不了席靳南。”
涼落心裏的疑惑也慢慢多了起來,這件事,她倒從來沒有深入的去想過。可是心裏越是百種情緒,她麵上越是淡然的問道:“所以,為什麼?”
“因為尹巧如的嫉妒心是最好的情緒。尹巧如越是欺負你,席靳南他就越有充分的理由去對付尹巧如。而當時尹巧如和席錦北勾在一起,他可以借助對付尹巧如,然後再找機會慢慢的延伸到對付尹家,尹家一垮,席錦北自然也沒有了靠山和退路。”
許溫江頓了頓,看向席靳南:“席總,這才是你的最終目的,對吧?”
“好,精彩,”席靳南慢慢的鼓掌,“許溫江,調查這些,花了你不少時間吧?”
“還好。”
“還有麼?”席靳南勾了勾唇角,“一起說完,正好。”
涼落麵色微微有些白。
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席靳南當初還會對她說“有他撐腰,不要怕尹巧如”這樣的話呢?
涼落轉頭看著席靳南的側臉,又忽然恍然大悟。
她和尹巧如越是正麵相交,兩個人互相不退不讓,這樣子矛盾就會越大,也對他越有利,他也越有充分的理由。
原來……是這樣。
涼落笑了笑,笑容裏盡是諷刺。果然,她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席靳南精心設好的局裏,沒有踏出過。
許溫江看著涼落有些白的臉色:“涼落,你還好吧?”
“我沒事。”她笑得眉眼彎彎,順手挽了挽耳邊垂落的頭,“被席靳南利用,這很正常,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不過……”
“不過什麼?”許溫江連忙問。
“也沒什麼。”涼落目不斜視的說,“既然按你這樣說的話,那之後我被綁架一案……”
許溫江微微皺了皺眉:“這件事……是前麵的種種累積起來,最後大爆的。尤其是許氏和席氏合作,更加快了席錦北好利的貪婪心思,所以他才會對你下手。不過,這中了席靳南的下懷。”
她這才明白過來:“是啊……因為這次綁架,尹家垮了,席錦北出國了,他的目的……也差不多都達到了。”
雖然這次綁架,不是席靳南策劃的,可卻是他一手促成的結果。
席靳南就站在她身邊一步遠的地方,可是涼落覺得,他離自己很遠很遠,遠到遙不可及。
身體離得再近再貼合,心隔得有那麼遠,又有什麼意義?
“分析得很對,”在一旁聽完了正斷後的席靳南說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然,“許溫江,你說的都沒錯,我承認。”
許溫江看著他:“席總敢作敢當,很好。這樣的手段和氣魄,難怪能站在金字塔尖,從未落下。”
席靳南挑了挑眉:“有些機會,是要自己去創造的。這樣簡單的道理,還有人不懂嗎?”
“可是你已經決定娶涼落,讓她成為席太太,為什麼連和她領證結婚都是一場利用?”許溫江顯得有些激動,聲音也不自覺的揚高。
“想要成大事,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席靳南的字字句句,如同刀尖紮在涼落心上,卻不深入,隻是在她心口上慢慢的劃著,又癢又痛,撓的鮮血淋漓。
原來,她還是會痛。
席錦北綁架她,不在席靳南的意料之中,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涼落的處境會很危險。可席靳南沒有想到,最後席錦北會選擇綁架涼落。雖然料想不到,但這正是他要促成的一個契機。
那麼,既然涼落已經被席錦北綁架了,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他要做的,也不過就是順水推舟。
從在民政局和涼落領結婚證開始,就布下的局,終於可以收網了。
所以,他才會在得知涼落被綁架之後有些驚訝,然後短時間內做好各種部署,隻身一人去到地下室,和席錦北碰見,去見被綁的涼落。
這件事原本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現在被翻出來,對於涼落來說,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境。
涼落的指尖幾乎要掐到手心裏麵去,她穩了穩情緒:“……許溫江,你要說的,就是這些嗎?”
許溫江點點頭。
“好,”她勉強的笑了笑,“我明白了。”
她忍住想去看席靳南的衝動,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有些決絕的抬腳離開。
去看席靳南的神情,又能怎麼樣呢?涼落,他根本不在乎。
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大方的承認,也不會讓許溫江這麼把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已經成定局的事情,席靳南根本不必要再去費任何多餘的心思。
哪怕知道她會傷心難過,那不在他需要關心在意的範圍之內。
席靳南看著涼落離開的背影,看得出她很落寞傷心,但是就這麼走了。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許溫江卻追了上去。
看來,許溫江對她的喜歡,果然非同一般。
席靳南忽然再次揚起了唇角,卻不是自信又誌得意滿的笑容,而是……一絲黯然和自嘲。
因為他看見,許溫江很快就追上了涼落的步伐,神情緊張又帶著明顯的關心。
席靳南就這樣淡淡的看著。
許溫江試圖把涼落拉住,但是他用力不夠,怕傷著了她,涼落也走得又急又快,一時間僵持不下。
“你難過了,”許溫江說,“涼落,他不值得你難過。”
“我不是為他難過。”
“為你自己麼?”
涼落低著頭,沒有回答,快步往前麵衝。
“涼落!”許溫江伸手,一把將她抱住,“你不要這樣對自己,我會心疼。”
這樣的方法果然很湊效,涼落被許溫江牢牢的圈在懷裏,無法動彈。
“涼落,”許溫江又緊了緊手臂,小心翼翼卻又很想用力,不能自已想要嗬護她的衝動,“還有我在,你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