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澤的手下很快便給陌南秧換了個新的攝像頭上去,陌南秧半躺在病床上,蹙著眉盯著那群在自己病房裏忙來忙去換攝像頭的手下,感到頭頂又傳來一陣一陣突兀的疼。
大概是她的臉色實在是太過難看,難看到旁邊秦慕澤的手下都難以忽視了吧,那個站在她左邊指揮別人換攝像頭的小領班扭過頭來對著她尷尬一笑,低聲解釋道:“最近外麵亂,四少也一直被很多人盯著……他在您的房間裏按攝像頭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保證您的安全,還請夫人見諒。“
關於秦慕澤在她病房裏按攝像頭的事情,不用任何人解釋,陌南秧心底其實也沒有什麼異議——她知道,秦慕澤隻不過是擔心她的安慰罷了,畢竟現在她可被秦暮寒盯著呢。
她現在想不通的是——攝像頭如果是秦慕澤按的,為什麼杜嵐鳳要打碎攝像頭?
難道這些話,不能給秦慕澤聽嗎?
沒道理啊……她和秦慕澤明明是一夥兒的,秦暮寒才是他們要對付的敵人,能給她聽的話,應該也能給秦慕澤聽才對啊……
總不可能是秦慕澤不想讓她看到完整的錄像帶吧?這錄像帶裏的內容,是關於黑名單的,秦慕澤應該是最希望她能找到錄像帶的那個人……可如果不是為了防秦慕澤,她為什麼要費這麼大的力氣,打破攝像頭,寧可從窗戶裏逃出去也不肯走正門?
又或者,她隻是不想被攝像頭拍到,留下破綻?陌南秧蹙著眉,極力為秦慕澤開脫著:杜嵐鳳是個相當謹慎的人,她不像留下記錄在攝像頭裏也是情有可原,畢竟萬一這錄像一不小心流傳了出去,落到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的手上,那足以成為她出賣原主的證據,到時候她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思來想去,陌南秧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該信誰,不該信誰,她分不清楚,她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杜嵐鳳,萬一這又是一個圈套呢?一旦她到了洛山瘋人院,等待她的不是妹妹的好朋友方雨晴,而是早已埋伏好了的秦暮寒的警衛兵,又該怎麼辦?
陌南秧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她周身都泛著一股莫名的寒意,她好像直到今天才真的認識了這個世界一樣,初次相識,便被世界的殘忍驚到心寒。
她的身子莫名的發著抖,在這個豔陽高照的夏日裏,她冷得無法自已。
就在這時候,一雙大手抱住了她,她跌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她下意識的抱住了這個人的腰,把頭靠在他結實的懷抱裏。
“怎麼了?”男人的聲音從頭頂自上而下的傳來,帶著絲絲的柔情,輕撫著她稍微有些彎曲的長發的之間,給她了些許的溫暖。
陌南秧閉著眼睛,沒有回答男人的問題,而是沉聲問了他一句:“南沐珂呢?”
無論沉睡了多久,無論腦袋有多疼,無論醫生給她注射或口服的藥物麻痹神經的效果有多強,她都沒有辦法忘記那天所發生的事情。
即便是昏迷著,南沐珂那張猙獰著的臉,也不斷的出現在她的夢裏,時時刻刻的提醒著她,就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惡毒的女人,奪去了她腹中還未成|人形的孩子。
她關於未來的所有的美好的幻想,在這一刻土崩瓦解,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美夢醒後,現實才會顯得尤為殘酷,她永遠也忘不了南沐珂抱著她滾下樓梯的時候的表情——那陰狠卻又無比堅定的眼神,絕不是一個瘋子可以擁有的。
陌南秧明顯的感覺到秦慕澤的身影僵了一下,這讓她有點兒絕望,她抓著男人衣角的手,越握越用力,最後,指關節都突兀出來,慘白而嚇人。
“你不相信我?”陌南秧抬起頭,直視著秦慕澤的眼鏡,滿目痛心:“你不相信是她推我下來的?”
秦慕澤沒有明著回答陌南秧,他抱著陌南秧在潔白的病床上坐下了下來,揮了揮手,示意屋裏的人都出去,等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秦慕澤才終於轉過頭來,看向陌南秧。
“我相信你。”秦慕澤伸手輕撫了一下陌南秧的腦袋,他本來是想揉一下的,但是伸手的那一刹那,忽然想起她腦袋上還有傷口,所以手在半空中僵持了幾秒後,變成了輕撫:“你就是再討厭她,也不至於拿我們的孩子開玩笑。”
再次提到那個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的孩子,陌南秧心裏又是一陣揪疼,她咬著發白的下唇,目光裏帶著悲憤的神情,凝視著秦慕澤岑黑的眸子,一字一頓要求道:“我要去見南沐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