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棋邁著沉穩的步子,後退了足足七步有餘,目測了一下她此刻和對麵側著身子對著她站著的陌南秧的距離,白雲棋暗暗的捏緊了拳頭。
對麵側身對著白雲棋的陌南秧,雙手背在身後,右邊的側臉正對著白雲棋,高昂著頭,滿目凜然。
如果你湊得再近一些,觀察的再仔細一些,會發現陌南秧右邊腮部稍微靠下的一個位置,用黑色的水彩筆畫著一個硬幣大小的圓圈,圓圈裏,畫著一個大大的叉號。
白雲棋將從獄警那裏借來的虎指慢慢的戴到了手上,然後,狠狠的捏了一下拳頭。
隨著握拳的動作,鋼製的虎指硌得她指關節生疼,不過,這依舊沒有減少她握拳的力度,在拳頭捏緊的那一瞬間,白雲棋的眸子,突然變得淩厲起來。
“你準備好了嗎?”白雲棋死死的盯著陌南秧右臉上畫著的那個圓圈,大聲喊道。
“少他媽廢話。”陌南秧故作鎮靜的一笑,斜著眼鏡瞥了白雲棋一眼,然後挑眉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磨嘰了?要打就趕緊打!”
居然還敢吐槽她……白雲棋抿著唇笑了:真是……真是一點兒都沒有挨揍者的覺悟!
“脾氣很大啊。”白雲棋的左手慢悠悠的撫|摸著自己右手上戴著的冰冷的虎指,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來:“你就不怕,我一拳把你後牙床的牙,全部都給打落了?”
這家夥,居然還在嚇唬自己……陌南秧垂著眸子笑了,雖然她的臉上還帶著笑意,說起話來也還算談笑風生,但其實她背在背後的雙手,掌心已布滿了汗水。
“你要是敢讓我下輩子帶假牙吃飯,我保證改天我會拿鉗子把你的牙也一顆一顆全部拔掉!”肌肉太長時間處於緊繃狀態,這讓陌南秧周身有些僵硬,她稍稍活動了一下脖子,以緩解這該死的僵硬。
“這麼血腥啊。”白雲棋左手稍微活動了一下右手上戴著的鋼製的虎指,發現虎指已經牢牢的固定在自己的右手上了……嗯……似乎可以開始了。
“我說,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開始啊?”冗長的等待,讓陌南秧有些沉不住氣了,她頗有些不悅的斜著眸子瞪了白雲棋一眼,吐槽道:“不就是一拳的事兒嗎?你到底還打不打?還說什麼自己曾經打落過多少多少人的門牙,技術好的很……你丫不是在吹牛吧?”
有時候,挨打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等待挨打的過程,白雲棋要是幹脆利索的出拳,一拳把陌南秧後牙槽的那顆按著納米監聽器的牙給打掉了,疼也就疼一會兒,一會兒就過去了。
結果她遲遲不肯出拳,陌南秧就得一直等著那一拳的到來……這滋味,簡直太折磨人了。
“站好吧你!”白雲棋冷笑一聲,骨節分明的長指,用力的握起,指關節處,青筋暴起。
“我來了!”一聲厲喝,白雲棋邁開了步子。
陌南秧下意識的繃直了身子,抬著頭,挺著胸,就這麼直挺挺的站著,視死如歸。
在白雲棋的拳頭即將接觸到陌南秧蒼白的側臉的時候,陌南秧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耳邊兒有風呼嘯而過,閉目的那一瞬間,時間被無限製的拉長,恍惚之中,她想到了好多許久不曾想起的往事。
記憶裏,小哥哥是突然消失的,沒有任何的征兆,沒有任何的告別,在一個午後陽光正好,清風不燥的一天,她像往常一樣,拿著踩著小板凳從冰箱裏偷來的藍莓小布丁,哼哧哼哧跑到了地下室,興高采烈的推開了地下室的大門,心想小哥哥總是提自己家裏的藍莓小布丁有多好吃,現在她給他帶來了藍莓小布丁,他一定會很高興的吧?
可是,胖乎乎的小手裏抱滿了藍莓小布丁的陌南秧沒想到,藏著她小哥哥的地下室,突然沒了她小哥哥的影子。
“小哥哥,我給你帶了好吃的……你躲到哪裏了?”那個時候,小南秧還以為小哥哥在跟她玩兒捉迷藏,所以她像往常一樣,把藍莓小布丁放到了地上,然後假裝自己出去了,其實是躲在門後麵,貓著腰等故意躲起來的小哥哥自己出來拿布丁。
以前秦澤西躲起來逗她玩兒的時候,她經常使這一招,每次在門後麵等上幾分鍾,餓了一天的秦澤西就會扛不住美食的誘惑,不用小南秧找,自己就出來了。
可是這一次,貓著腰在門口的小南秧,趴在地下室門口,等得都要睡著了,卻依舊沒有等到出來拿布丁的秦澤西。
“小哥哥……我……我找不到你……你……你出來嘛……”小南秧把著地下室的大門,帶著哭腔,淚眼汪汪的衝著地下室哭喊著:“不要玩了……沐沐不喜歡玩兒捉迷藏……嗚嗚嗚……沐沐找不到……嗚嗚嗚嗚……你快點兒出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