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有些心軟了,甚至想要不就別逼白雲棋往下講了,誰都有不願提及的往事,如果這往事不會影響未來,那不提也罷。
就在她要開口放白雲棋一馬的時候,白雲棋卻提前一步開口,帶著濃厚的鼻音講道:“其實,我從來沒有跟秦慕澤在一起過……我隻是……我隻是……”
——我隻是被他的無心所展露出來的溫柔所融化,愛上他了而已。
那時候的秦慕澤多陽光啊,雖然也經常跟人打架,偶爾耍耍壞心眼,有點兒天才所特有的百般無賴,可總體來說,卻也是個恩怨分明的好少年。
“你沒事吧?”嚇怕哪些混混以後,十六歲的秦慕澤斜挎著破舊卻幹淨的書包,慢步踱到白雲棋身邊,問被打了好幾棍子,卻依舊倔強的扶牆站著,不肯倒下的白雲棋道。
那時候的白雲棋,也相當的會逞強,明明被打的都快要站不住了,卻還是酷酷的擦了下嘴角,咬牙冷哼道:“沒事!”
然而,她微微發著顫的雙腿,和血跡斑斑的臉卻出賣了她。
“站著別動。”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的秦慕澤勾唇笑了笑,並沒有戳穿她,隻是拉開了自己書包的拉鏈,從裏麵掏出一瓶跌打酒,和幾盒藥膏。
白雲棋愣住了,從來沒有受過任何人恩惠的她,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向這個突如其來救了自己的美少年道謝,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先感謝他幫自己趕走了流氓,還是該先感謝他姐給自己跌打酒和藥膏。
彼時的秦慕澤卻不知道她那顆向來剛硬的心,此刻有多糾結,他隻注意到她周身都在發著顫,心想這樣的話她可能不方便給自己上藥,於是他打開了跌打酒,又撕下一小片藥用棉花,把跌打酒往上麵到了一點兒,低聲道:“你站好別動,我幫你上下藥……女孩子的臉可是很寶貴的,你要是亂動,一會兒臉上的紅腫消不下去,可不怪我。”
聞言,不待白雲棋回答,他便小心翼翼的用沾著跌打酒的藥用棉花輕輕的擦拭著白雲棋正在往外滲血的額頭。
藥物突然的接觸,讓白雲棋不由的“嘶”了一聲,其實這點兒程度的疼痛,她能受得了,以前她給自己上藥的時候,下手可比秦慕澤重多了。
可秦慕澤並不知道這一點兒,他以為是自己弄痛了她,便一邊兒道歉,一邊兒哄她道:“弄疼你了?抱歉……我再輕一點兒,你忍一下,乖。”
這並不是多麼溫柔的話……真的不是,可就是句尾那麼一個簡簡單單的“乖”字,卻讓白雲棋瞬間潰不成軍。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為她上過藥,也從來沒有人,問過她疼不疼,她因為過分的強悍,而被這個世界冷漠對待,她習慣了這冷漠,便以為這世間並沒有柔情存在,可在轉身的那一刻,聽到他暗含寵溺的一聲“乖”。
說來也怪,當沒有人覺得你疼的時候,身上這傷,好像也就真的沒那麼疼了,可是一旦有人心疼的問一句“疼不疼”,那疼痛便開始變得難以忍受了。
於是,他不經意間的一個示好,變成了她的魂牽夢繞,在無數個受傷的夜裏,她開始思念他,盡管她那時候並不知道他在哪兒,他是誰,隻記得他有一張好看到讓人難以忘懷的臉。
“我隻是暗戀他而已……他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白雲棋閉上了眼睛,臉上的笑意自嘲的厲害。
聞言,不知為何,陌南秧的心裏,也空蕩蕩的。
自古以來,多情總被無情負,這場無果而終的暗戀本身,聽著就讓人難過。
“他確實是個讓人沒辦法抗拒的男人。”冗長的沉默後,陌南秧暗歎了一聲:“雖然他辜負了很多人,可你依舊不得不承認,他是個有魅力的男人。”
說著,陌南秧又悶了一口葡萄酒,然後伸手把那瓶葡萄酒給白雲棋遞了過去,她想,她現在應該比她更需要這個。
然而,遞過去的葡萄酒,卻良久都沒人接,陌南秧感覺自己的胳膊都有些發酸了,正想著要不要把胳膊收回來,白雲棋突然抬起了頭。
“他沒有辜負我。”月光照在她英氣又好看的臉上,這一刻,陌南秧終於看清了她臉上的表情,以及她滿目的淚水:“是我辜負了他……”
她咬著嘴唇,低顰著的眉,是前所未有的悲傷:“也辜負了南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