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棋到底沒能把以前的暴行說出口,夜色越來越深了,晚風一吹,隻|穿著一件睡袍的陌南秧不由的瑟縮了一下。
“回去睡覺吧。”冗長的沉默後,白雲棋拍了拍陌南秧的肩膀,然後紅著眼睛對陌南秧笑道:“今天說得已經夠多的了,你需要回去消化一下,我也需要回去找根香煙。”
聽到她故作輕鬆的語氣,陌南秧不由的跟著笑了,隻是那笑容裏,滿是無奈與苦澀。
過去的事紛紛擾擾,對錯難分,若是當初南柯真的和秦大少一起欺辱過秦慕澤,並把他的妹妹都逼瘋了,那他恨她,倒也是情有可原。
原來,他最初是帶著無限的恨意來接近她的嗎?原來,他從一開始,就已經打算毫不留情的摧毀她了嗎?原來,他要報複的,不僅僅是將他殘忍拋棄的秦家,還有莫名做了幫凶的陌家……
陌南秧的貝齒,驟然的咬緊了,緊捏著睡袍衣帶的手,也逐漸的加大了力氣。
她一直以為自己隻不過是這場權力鬥爭裏的犧牲品,秦慕澤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不得已,才牽扯上了她……卻不料,在他的心底,她和曾經殘害過他的秦暮寒是一樣的,都是該死的惡人。
陌南秧的牙齒越咬越緊,緊捏著衣帶的手,在這清冷的夜,竟捏出些許的汗水,浸濕了絲綢衣帶。
盡管她早已對那個男人心灰意冷,可是在意識到他從一開始就無比痛恨她的時候,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還是沒由來的疼了一疼。
這不公平……陌南秧想:南柯的初衷明明是好的,而且她最後也確實救了秦慕澤,盡管方法極端了,可是當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時候,她救秦慕澤一命的“功”,難道還抵擋不了曾經和秦暮寒一起淩虐秦慕澤的“過”嗎?
即便抵擋不了,也罪不至死吧?
想到妹妹的死,陌南秧心裏又是一陣的難過,當年發生了那麼多事,她卻一直都被蒙在鼓裏,井底之蛙般覺得校園的時光真是又寧靜又美好,每天上課,做作業,預習,複習……一眨眼,自己就長大了,熟不知,黑暗就在她身邊悄然的蔓延著。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的話,她一定會多關注一下妹妹的校園生活,保護她離秦暮寒這樣的危險人物遠一點兒……當然,還要離秦慕澤這個腹黑陰險的家夥遠一點兒,如果有可能的話,她多希望她和妹妹一輩子都不要再和姓秦的人有任何的瓜葛。
——秦澤西或許可以例外,畢竟他現在差不多,已經快要姓倪了。
“想什麼呢?”見陌南秧遲遲沒有回話,白雲棋不由的伸手在陌南秧眼前晃了一晃,蹙眉道:“你聽見我剛才說什麼了沒?”
陌南秧這才回過神來,滿腦子淩亂的思緒來不及梳理,倒是記得白雲棋剛剛說要回去抽煙,於是立刻開啟了“禁煙小標兵”模式:“你別老抽煙,都說了對身體不好,那些煙油什麼的,會沾在肺上一輩子掉不下來的,說不定你的肺現在已經變成黑色的了……”
不待陌南秧把話說完,白雲棋已經一個腦袋兩個大了,她慌忙做了一個求饒的姿勢,舉手投降道:“好好好,我不抽,我不抽還不行嗎?”
說著,白雲棋對陌南秧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以此來表達她對陌南秧的無語,隻可惜,她的眼睛現在腫得像核桃一樣,大大降低了這白眼的殺傷力。
“你不抽當然好了。”白雲棋這狼狽不堪的白眼把陌南秧給逗笑了,眯著眼睛的陌南秧對白雲棋莞爾一笑,沉默片刻後,她凝視著白雲棋紅腫的眼睛,突如其來的道了一句:“阿白,其實你不用自責。”
聞言,白雲棋一愣,清瘦的身體,再次陷入了僵直。
陌南秧卻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淡然的一笑,無需她發問,便低聲解釋道:“秦慕澤是怎麼想的,我不知道,可我知道的是,南柯絕不是因為你才去招惹秦暮寒的……也許幫你是一部分原因,可是我覺得,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本身就喜歡秦暮寒。”
坐在陌南秧旁邊的白雲棋沒有答話,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頭又低了下去,額前的長發擋住了她大半張英氣好看的臉,雖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可陌南秧卻知道,她還是沒有完全釋懷。
“南柯一直都很喜歡強大而又危險的男人。”見狀,陌南秧輕歎了一聲,繼續沉聲寬慰白雲棋道:“即便沒有你,她也會去招惹秦暮寒的,而比起南柯來,秦暮寒顯然更愛權勢……南柯在遇到他的那一刻,就注定已經要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