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威沒想到,易琳這孩子會跟他說這個。
其實,他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大道理又怎會不明白呢?
隻不過這世間的任何事情,都是講別人太過輕鬆,輪到自己身上就難辦了些罷了。
而他……
之所以夜夜難以入睡並不是真的放不下誰。
而是由衷覺得委屈,替自己心疼,那種日日夜夜從種子發芽開始精心守護、再到為了小苗真遮風擋雨、伴它長大,原以為種善因能修成的善果,卻偏偏花了那麼大力氣還事與願違。
能不難過嗎?
這種事情,哪怕不是愛情,哪怕是事業上,就像費盡心思、投入了全部的心血去做的事業,最後功敗垂成,能不難過嗎?
所以對於夜威來說,如今無所謂大道理,無所謂忘不忘,無所謂之前還愛過誰。
他隻想多心疼自己一些,想喝就喝,想發呆就發呆,想幹嘛就幹嘛,隨心所欲一些。
可以說是放縱,但是他心裏是有數的,他不會一直這樣下去的。
一如傾藍也是如此。
當淩冽夫婦說接他回宮,他也說要在紀家玩到夜康婚禮結束,他哪怕再日夜顛倒、再渾渾噩噩,他也給自己定了個期限,不會一直由著自己這樣墮落下去。
夜威瞧著易琳閃閃發光的眸子,忽而轉了個身,不帶她去夜康的套房了。
他抱著她來到了二樓的小廳裏。
這裏比較安靜,環境也非常漂亮,茶幾上有碎花的小桌布,還有精致的布藝絹花。
頭頂上不似樓下的水晶燈,而是帶有田園氣息的荷葉燈,燈光柔和,光色如雪,一瞬間讓人的心神都安定了下來。
將她輕輕放在沙發上。
客廳的推拉門沒有關,就這樣敞開著,反正在夜威的心裏,他們之間的關係純淨的很,沒有什麼需要掩人耳目的。
易琳的心怦怦跳著,望著他:“三哥?來這裏做什麼?”
夜威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根雪茄,點燃。
整個人就倚在客廳的推拉門處,他吸了一口之後,吐出的煙圈雲雲嫋嫋籠罩著他的臉龐,令他此刻的情緒成迷一般,辨別不清。
這樣的他,身上縈繞著一種成熟男子的魅力,易琳從未見過。
她不是很喜歡抽煙的男人,她母親也不喜歡,所以聽聞當初父親是個老煙槍,卻為了母親徹底戒了煙。
她盯著夜威的臉,怎麼看怎麼帥。
夜威卻是優雅地彈了下煙灰,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問:“你說我太好太好,可是我自己卻不自知。你覺得我好,是為什麼?”
易琳小臉一紅,小聲道:“我掉下湖是為了撞你,你不計前嫌拉我起來,怕我丟人還把我抱去你那邊,幫我放洗澡水,還打電話跟我家人把所有的責任攬在你自己肩上,你還……”
“笨蛋!”夜威掏出手機。
解了鎖之後遞到了她麵前,然後道:“我給紅麒發過短信,你自己看。”
易琳愣住,抱著他的手機的時候,還想著,這是他的手機呢。
可是當她看見這條短信,卻又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夜威繼續倚在門邊吸著雪茄,順便提醒道——
“我是聽見身後有動靜,所以轉身,看見你衝過來要推我下湖的。我記得你早就學會遊泳了,這才故意等著,等你快要碰到我的時候立即橫向閃開,讓你循著慣性的作用掉下去的。”
“我看你掉下去,還想著拉我下水,所以一直不撈你。等著你真的自己從岸邊爬起來,我這才上前搭了把手。”
“不論如何你也是我幹爹的女兒,兩家的情意擺在這裏呢,那晚又是你們搬來的第一天,我不好讓你濕透了回去,這樣不是你丟人,而是我會挨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