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兔子也是養著的,準備養肥了,過年的時候吃的,可是清禾也為了妹妹,全都拿出來了。
她總想著,她要是走了,村裏能幫襯著奶奶跟妹妹的隻有白老師了,還希望白老師能多多來坐坐,她叔叔那個不爭氣的,也許就不敢太欺負人了。
這樣一頓豐盛的晚餐擺上,白洛邇挑了下眉。
他在大山裏生活了六年,自然曉得村民的生活狀態,這樣的一頓飯,有魚有肉的,已經萬分難得了。
白灼從未吃過這樣的野味,全程讚不絕口。
白洛邇則是默不作聲,從頭到尾都在吃,吃的非常斯文,遇見好的肉塊,還會夾著往昭禾的碗裏丟過去。
沈玉英忙道:“孩子,你吃,你吃,不用管她。”
白洛邇笑道:“她比我還小上幾歲呢,自然是要多多照顧著些。”
昭禾也不管,有的吃她就多吃,畢竟這樣的一頓好飯實在難得。
她隻是偶爾會抬眼,打量白洛邇,覺得這個孩子明明隻比自己大兩三歲的樣子,怎麼說起話來總是老氣橫秋的,而且那雙眼睛,就像是星辰,深不可測,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大家將一桌飯菜橫掃,渣都不剩。
沈玉英見白老師他們不嫌棄,心裏踏實了不少。
清禾手腳勤快,很快就把桌子收拾幹淨,重新沏了花茶端上來。
而昭禾就顧自蹬了鞋子,爬上床,白嫩的腳丫子在半空中晃悠著,她歪著小腦袋翻閱著課本,邊看邊玩。
反正她才六歲,還在啟蒙,她不必像姐姐那樣時時刻刻知書達理、規規矩矩的。
片刻後,她總覺得有一道視線緊緊盯著自己。
她一回頭,就見那個男娃娃目不斜視地望著她,那眼神,帶著深深的探究。
昭禾皺起眉頭,拉過被子,將自己的小身子全都蓋住。
白洛邇莞爾,他這個小外甥女,還是個有脾氣的,還知道害羞呢。
室內一片寧靜,花茶飄香。
白灼總算找到時機,故意問清禾:“清禾,你考了C大醫學院,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清禾有些忐忑地搖了搖頭:“我就想著,能活下去就能,能好好學習,將來,把我阿奶跟昭禾都接到外麵,卻看看大山外麵的世界。”
別的,她也說不出口。
其實,這大山裏,大家祖祖輩輩都在這裏生活,有時候艱難,卻也能活下去,隻要在土地裏拋活就行了,可是阿奶年紀大了,昭禾又小,家裏叔叔嬸嬸,連著小堂弟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她實在不放心。
她想了想,又道:“我最舍不得的,就是阿奶跟昭禾,隻是我沒辦法,我要是不出去,她們就永遠沒有機會出去了,嗚嗚嗚~我要是再不出去,我就要在村裏隨便找個人男人嫁了,以後生一窩孩子,一輩子也走不出了,嗚嗚嗚~”
清禾說著說著,忍不住落淚。
沈玉英難受地勸著:“傻孩子,你去,你去,你隻管去啊!阿奶跟昭禾會好好的,會好好的,你去了就不要回來,一門心思護住自己就成,阿奶跟昭禾等著你接我們去大城市裏享福!”
床上那一團也跟著動了動。
昭禾打開被子,露出一個孔,卻不露臉,聲音帶著哭腔道:“姐,你放心去,家裏有我呢!我會把阿奶照顧好,我也會照顧好我自己!程寶柱他們再敢亂來,我弄死他們!”
白洛邇跟白灼相互對了一眼。
白灼緩緩開口:“其實,也不用擔心。我今天來,也是想跟清禾做個約定。”
此言一出,整個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唯有白洛邇還氣定神閑地端著茶,他時不時抿上一口,動作優雅,風姿綽約,不過八九歲的年紀,周身卻煥發出令人信服的氣度。
沈玉英有些不懂:“白老師,您說啥類?”
白灼瞥了眼白洛邇,見白洛邇點頭,他這才趕緊道:“實不相瞞,我白家在C市就有親戚,更有熟人在C市的醫科大當領導。如果,清禾答應畢業後進入我白家的醫院,為我們所用,我們也願意重金培養她。當然,在此期間,我們也會幫助她解決食宿費用的問題,也會幫她順便照料著你,還有昭禾,讓她放心在C市上學,沒有後顧之憂!”
沈玉英一拍大腿:“媽呀,那太好了!”
床上的小身子猛地拉開被子,跳下床,有些警惕地望著白灼:“白老師,我敬重你,但是,世間學子千千萬,你為什麼對我姐格外優待?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句話還是你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