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在荷山的半山腰農家樂,太太說荷山沒有發生泥石流,她現在很安全。爵爺,您怎麼樣?”
紀深爵無力酸脹的手臂,用力撐在泥地裏,將整個高大的身子支撐起來,他佝僂的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有救援隊的人抬著擔架朝他跑過來,“嘿!你沒事吧!”
紀深爵抬手示意了一下,表示自己沒事,而後撥開了圍著他的救援隊人員,快步離開了村子。
他為了躲避巨石,滾到山坡下,不小心磕到了額頭,暫時的暈厥了一下。
但紀深爵的身體素質好,又是雇傭兵的身手,所以即使腦部出現了輕微的震蕩,也還有清醒的理智和足夠的體力支撐他爬起來。
紀深爵跑到村落外,拉開租來的車子車門,便坐了進去,快速發動了汽車。
荷山。
他要去荷山見言歡,確定她平安。
……
荷山山腰的纜車,緩緩往山下滑著,有好幾次,纜車被卡住,又劇烈的晃動一聲,再次朝山下滑下去。
言歡的臉上,沒有情緒,沒有表情,隻緊緊握著纜車的扶手,掌心是一片潮濕的冷汗。
她以為,死過一次的人,是不會畏懼死亡的。
可此時此刻,她低頭看向腳下的深黑不見底的深淵,心髒處竟然也劇烈的顫栗起來,心悸慌亂。
原來,看淡生死的人,麵對死亡時,仍舊會懼怕。
纜車,一路下了荷山,到了山腳。
言歡從纜車裏跑出來,正要去開江三石的車前往仙潭村,一道熟悉的男聲驀地叫住她——
“小歡!”
言歡微怔,回眸望去,陸琛站在纜車亭子的廊燈下。
“阿琛?”
陸琛大步走過去,雙手握著她的手臂擔心的問:“你沒事吧,我剛才正在跟工作人員交涉,想坐纜車上去找你,你怎麼下來了,纜車不是停止運行了嗎?”
“說來話長。你怎麼會來這裏?”
“我前兩天就回國了,七七告訴我你來桐城了,我得知仙潭發生泥石流後,怕你出事,就趕緊來找你了,你說你在荷山,我就來了荷山,看見你沒事就好。我真怕,你出了什麼事。”
陸琛焦慮的一把抱住了言歡,眉頭緊鎖,語聲沉重。
此時,一輛黑色的大眾車,衝到荷山山腳下。
紀深爵從車內動作利落的下車,跑向纜車亭子,迅速的步伐,卻在霧雨蒙蒙中,止住了步子。
他滿身風雨的僵在那裏。
裸露在外的臉上、脖子上、手上,滿是傷痕、泥濘和雨水。
微弱的暖色廊燈下,有一雙男女劫後餘生的擁抱。
無關他。
紀深爵看著這一幕,眼角猩紅,他喉結快速的滾動著,滿目的頹然。
原來有人,比他更快的,護她周全。
紀深爵在雨中,緩緩勾起了唇角。
幸好,她平安的活著。
她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至於是誰在她身旁,已然不重要。
除了他,任何人都配,站在她身旁。
隻有他不配。
紀深爵握著拳頭,垂眸,轉身,再也不去奢望。
頭暈目眩。
他眼前,似是被黑暗籠罩,目光觸及的事物,在眼前天旋地轉……
他隱約還出現了幻聽,他聽見身後言歡喊他。
“紀深爵!”
紀深爵嘲弄的笑起來,那一定是錯覺。
她恨死了他,怎麼還會,喊他。
言歡說過,再也不會見他。
眼角,紅的厲害,眼淚,從眼眶滾落。
眼前的路,晃的如地震。
紀深爵想,他怕是快死了吧,死了也好,死了,言歡大概就不會再恨他。
紀深爵頭也不回,眼前天與地顛覆旋轉,從言歡麵前直直的倒了下去。
“紀深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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