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穎抬腿想向後退開,腿腳剛要動,手臂卻一下被成墨陽拉住。
“別動!你退也退不到哪去!”他直直地看進鄭穎的眼底,“這裏是學校,我不能把你怎麼樣,讓我從近處好好看你幾眼。”
鄭穎渾身都僵著,人處在拔腿向後飛奔和咬著後槽牙幹挺等那幾眼趕緊看完的僵持中。
相對論發揮了可怕的效力,鄭穎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可其實也許隻有幾秒鍾——成墨陽才把他那幾眼看完。
他鬆了她的手臂,呼吸間似有極輕極入心的一聲歎息。
“我這麼做,也不過是想有個機會能這麼近地好好看你幾眼。”
鄭穎:“………………”
奶奶腿的,好好一個人渣忽然發抽走起情深深雨蒙蒙路線來,都不知道應該噴他點什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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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傳開漸次增大的叫喊聲。
“鄭——小——紅——紅——紅——”
執著綿延又興奮的尾音叫得鄭穎直喘粗氣。她噴出一團又一團的白霧來。白霧散盡前,鄭耀祖還未跑達身邊時,鄭穎雙目圓瞪,爭分奪秒,說話像篩豆,劈裏啪啦,啟齒哢嚓:“成老板,我看你還是對我死心吧,以後這種從近處看幾眼的機會你不會再有了;發行許可的事情你也別想著能有文章可做了,沒人會因為這個就勸我去陪你一宿什麼的,我自己呢就算退圈也不會;還有,”她終於喘口氣頓了下,再接著說時,聲音有帶血的狠厲,“你別打我弟弟的主意,不然我真跟你拚命!”
她的話一說完,剛剛好鄭耀祖提著個保溫壺衝了過來。鄭穎臉上的表情一變,從剛剛的拚命一下變成了麵對鄭耀祖時獨有的“小傻逼你怎麼還沒蠢死”的嫌棄。
成墨陽看著她的表情變化,眼睛眯了眯,眼神變得幽深,嘴角掛上一抹興味盎然。
鄭穎退開兩步,和成墨陽無聲拉開距離。她一把扯著鄭耀祖故意往遠離成墨陽的方向走,邊走邊沒好氣地問:“死哪去了?怎麼才來!”
鄭耀祖搖頭晃腦:“跟你說了啊,聽講座前憋了坨屎!去拉屎了唄!”
鄭穎:“……”要不她就把這張嘴就是屎尿屁的渾犢子直接交給花叔叔得了……
“手裏拿的什麼鬼玩意兒?”鄭穎指著鄭耀祖手裏提著的保溫壺問。那壺上畫了隻貓,醜的程度和她送給餘友誼那隻有的一拚。
“湯啊!知道你要來,提前煲了一上午呢!”
鄭穎:“……哪弄的鍋和壺?”明明他那套東西都被她刮走了。
鄭耀祖:“友誼哥送的!”
鄭穎:“…………”怪不得那壺上有隻醜貓。友誼哥送鍋具給鄭耀祖,簡直作孽啊!
他們邊走邊聊,就那麼大剌剌的把成墨陽甩身後不理了。
鄭耀祖後知後覺地回頭看了成墨陽,問:“你剛才和誰說話呐?”
鄭穎:“一個問路的傻逼。”
鄭耀祖:“這傻逼挺好看的呀,大衣穿得真掛架,很有成功人士風範!”他頓了頓,有所察覺似的一叫,“等等,這個傻逼看起來有點麵熟啊,好像在哪剛見過似的!”
他說著又要回頭去看,被鄭穎一巴掌把頭掰回來。
鄭穎定定地看著他。
鄭耀祖不樂意了:“你瞅啥?!”
鄭穎:“瞅你咋地!”頓了頓,補充,“瞅你是不是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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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穎回到公司的時候,發現沈一帆正坐在會客大廳的椅子裏等自己。
他幾乎是陷在厚厚的大衣裏,靠在椅背上,一臉倦色的盹著。
鄭穎心裏一陣發酸。
這世上總有一個人能準準地戳中另一個人的軟肋。不管他做了什麼,或者幹脆什麼都沒做,都能讓她心裏發軟發疼。
鄭穎踮著腳尖走到椅子旁邊,蹲下。
她仰望著沈一帆的臉。他很蒼白,可依然英俊得要命。
他無聲無息地就睜開了眼,衝她輕輕一笑,什麼也沒問。
鄭穎忽然心裏一片清明。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我去幹什麼了?”
沈一帆摸摸她的頭:“app裏推送新聞說,財經學校有位成功人士去做講座,學生們反響熱烈。盛況空前。”
果然。
這世上,最契合的兩個人,總是最相似的兩個人。
別人都說她看起來嘻嘻哈哈,其實內心最通透。在她看,沈一帆和她是一樣的人。他麵上什麼也不說,不叫人難堪,卻把一切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默默付出默默去做。
鄭穎眼睛和心一起發熱。
“你會不會怪我去私自見了他?”她有點忐忑地問。
沈一帆衝她寵寵地微笑:“你弟弟在那裏,有些事你是得親自出麵說清的。”他摸摸她的臉頰,指尖的微涼浸在她的皮膚上。“如果我告訴你,我其實是不放心的,所以我讓吳宇跟在你後麵了,你會不會介意?”
鄭穎眼底氤氳起了水霧。
她使勁仰著頭,不讓水霧漫出來,咧著嘴笑:“才不介意!我覺得要幸福死了!”
她想讓這樣的幸福持續一輩子那麼久那麼長。
她在心裏默默祈禱:
老天爺大老爺啊,我願意用自己三十年生命做交換,你就讓心源快點出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