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平至今仍不時想起醫生對他說過的話:“彈鋼琴?哼哼,能拿好筷子就不錯了!”他傷心欲絕,從此再也沒譜過曲。
靠勤工儉學,贏平上了w工大,依舊孤僻,在浮躁的大學裏,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宿舍樓的天頂看星星。他喜歡哲學,思考得最多的是關於人性的問題,哲學係教授是最喜歡他的老師。
不可思議地,當時的校花劉菲成了他的女朋友。不過好景不長,大二的時候他們分手,沒有理由,隻有一句:“我們分手吧……”然後跟了一個叫南宮為蒼的世家公子。
贏平再也不相信愛情,確切地說是屬於他的愛情。贏平深深地感覺到,他真的是一個災星,所有人都會離自己遠去。這時以後的他更加孤僻。
畢業後贏平離開wh,在cs一家公司裏做程序員,因為不與同事溝通,且不懂得巴結上司,雖然專業技術過硬,但還是在三個月前被炒魷魚。然後他用幾年的積蓄炒股,卻終於在今日,股票變廢紙,賠了個精光。
贏平站在一棟三十多層高的樓的樓頂,他手裏握著純淨水瓶,閉著眼睛,用三分鍾的時間回憶了自己短暫而無趣的一生。
他突然不明白,他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意義。
如果隻是上天想看他贏平的笑話,看他絕望的話,贏平真想告訴上天,它做到了。
贏平對這個世界已經不報有任何幻想,他記得在一本叫《人命論》的書上有一句,是說“如果我不能摧毀世界,就讓世界將我摧毀!”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果然是世界將我摧毀啊,人怎麼能摧毀世界呢?想當初,他還以為很高深。
真是混蛋!我贏平真是一個天大的混蛋!是世界上最笨最笨的傻瓜!隻因為世上有我這樣的傻瓜,上天才會花如此大的力氣將我從世界上抹殺掉吧!
純淨水瓶子被拋起,在空中打著旋轉。贏平轉身背對虛空,麵帶微笑,摸摸胸口的有妹妹照片的項鏈,向後倒去。
他的笑容,是解脫的笑容。他突然想,在父親死亡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如此地笑。可惜,他不僅記不得父親的笑,連父親的樣子也快要淡忘了。
耳邊風聲呼嘯,贏平感覺身體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他自嘲地想著,如果是這樣的話,死時應該沒有痛苦吧……
咦,怎麼這麼久還沒落地?按說三十多層的距離,也就是幾秒鍾的事吧?
贏平轉頭打量,驚奇地發現自己下落的速度越來越慢,幾乎是要停頓了!
終於,贏平的身體在距離地麵隻有半米不到的時候完全停頓下來!
贏平完全呆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停住的不隻贏平,車聲、人聲、萬物之聲都完全消失,鍾樓上的指針一動不動地指在了十點三十二分的位置,人民廣場噴水池裏的水柱停在半空不動,連空氣中的微塵都已靜止。整個世界成了死的寂靜。
難道……人死的時候,都會這樣子嗎?贏平奇怪地想著。
異變又起,假如前麵的事還可以以贏平剛才想的為借口的話,接下來的事就完全脫離了贏平的理解範圍!
仿佛電影裏膠片倒放般,整個世界的動態都往相反的方向發展:鍾表上的指針往後倒退;地球由東往西轉;太陽發出的光芒也回到了太陽裏;宇宙不再是膨脹,而是往回塌縮……而贏平,則是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往上拉至樓頂背對虛空,原本散落一地的水珠倒回瓶子裏,瓶子飛回到贏平的手上。
贏平駭然轉身,死盯著下麵流動依舊的車輛行人,心中的震驚無法用言語表達,但更多的是一種恐懼:這到底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