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未看夠,就聽到鳴兒的聲音傳來。“尚小姐,您快幫我勸勸小姐吧,哪有小姐下田幹活的呀?”
她循聲望去,就見鳴兒站在菜地外的小陌上向她求助,跺著腳,神色很是著急。她舉步走過去,隻見滿是綠蔭的木棚架下,穿著黛藍色粗布裋褐的龔裳用絲絹紮了一個馬尾辮,正仰著頭摘著黃瓜。
“裳裳姐,你這模樣我不仔細看,還真認不出來。”她嬌笑道。
“就是呀,這哪還有一個京城小姐的模樣,尚小姐,您快叫小姐上來吧!”鳴兒心下想著還是尚家的小姐靠譜,自家小姐就是被老爺慣得太任性了。
“鳴兒,你偶像包袱太嚴重了,偶爾放肆一回也不要緊。這裏又不是京城,放鬆些!”尚景若說著,拍了拍鳴兒的肩膀。然後她撩起自己的長裙也跟著龔裳一起下地,“這長裙也忒礙事了,裳裳姐,你那衣服改日也給我弄一套!”
鳴兒見了瞬時瞪大了雙眼,暗暗心驚,這京城的大家閨秀怎麼可以撩裙擺呢。
兩人不顧鳴兒的叫喊,采了好些蔬菜慢悠悠地踱回到小農院,剛推開院門就聽到了沈月娘的呼喊聲。
尚景若攔下欲走向沈月娘臥房的龔裳,主動攬下照顧沈月娘的任務:“我來去照顧姨母,你去做菜。”
“裳裳,我想方便一下。”沈月娘喊著。
“姨母,我來幫你。裳裳姐去做飯了,過會兒你就可以吃到新鮮的飯菜了。”
沈月娘一看是尚景若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尚景若畢竟是外人也是客人,哪裏及得上自己嫡親的外甥女使喚起來得心應手。不過人有三急,此刻她顧不上這麼些了,便依著尚景若下床。
尚景若倒是沒有一點見外,將沈月娘扶到恭桶上,然後識趣地退到外麵:“姨母,你好了叫我。”
沈月娘方便完後,尚景若就進去給她穿褲子,這才發現沈月娘的後背全是一片紅疹,詫異地叫道:“姨母,你背後這些是什麼?可要叫大夫看下?”
沈月娘赧然,連忙解釋道:“不礙事兒的,大夫看過了,說是躺久了才有的。待日後可以起身走路,自然會好的。”
月城地處大齊中部,夏日悶熱潮濕。沈月娘自摔斷了腿後便一直躺在床上,背後肌膚悶著不透氣就起了疹子。
尚景若想著如果有輪椅的話,沈月娘就可以不必一直躺在床上,生活也會便利許多。扶著沈月娘躺下後,她便立刻回了自己房間,立刻找來紙筆,將輪椅的大概的樣式畫了出來,但願家裏的幾個男人能將它做出來。
傍晚,龔裳將新鮮的蔬菜做好,先伺候沈月娘吃下後,一家人才聚在小院的榕樹下用餐。
“你下午一直在屋裏做什麼呢?也不過來幫我做飯!”龔裳看著姍姍來遲的尚景若故意埋怨道。她不停地給尚景若安排些活,目的就是讓她忘了金鑾殿上那位,沒有時間去傷心。
尚景若也不惱火,得意地揚起手中的畫紙對著眾人笑道:“我當然是關起門來搞研究了。”
說著,她在顧東業的身旁坐下,將圖紙遞給顧東業:“姨父,看看我這畫紙上的輪椅。你能做出來嗎?如果有輪椅的話,姨母就不必一直躺在床上了。”
顧東業一愣,原先他對於京城來的兩個姑娘沒有過多關注,此刻才發現兩人說話頗為奇怪,好多詞他竟聽不懂。難道是自己和月娘隱居太久,外麵的世界已經大變樣了?
他不好拂了人家小姑娘的好意,接過圖紙。隻一眼,他不由得端正坐姿,認真研究起來,再抬頭已是滿眼的驚喜。
他和沈月娘在月城農莊隱居已有十幾年了,但凡能自己動手製作的物件,都不會進城去采買。手裏的這張圖紙甚是奇妙,他之前怎麼就沒想到給月娘做一張有輪子的椅子呢?
“妙哉!妙哉!”他激動地叫道,然後起身就要去旁邊的小木屋裏找材料。
龔裳眼疾手快地將他按下:“姨父,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再不濟,還有個秦漢幫你呢!”
顧東業笑嗬嗬地放下圖紙,拿起筷子對著兩人點頭:“嗯,先吃飯!小若,沒想到你這麼聰明,真是才貌雙全的好姑娘!你一定要在這裏多住幾日!”
“放心吧,姨父,你慢慢吃,我和小若可是要多賴一段時日,你趕不走我們的!”龔裳笑著說道。
“裳裳,我怎會趕你們走?”顧東業心思單純,扒拉了幾口小木碗中的白米飯後,就拿著圖紙匆匆走向小屋。
秦漢見狀也快速吃完剩下的飯起身:“小姐,我先去幫姨父大人了。”
“瞧你們,去吧,去吧。”龔裳無語地揮著手,“真是直男,才一張圖紙就讓兩個大男人這麼興奮?等我改日多畫幾樣奇巧的東西,累死你們!”
次日清晨,躺在床上的尚景若朦朧中就聽見臥房外吵吵鬧鬧的聲音,撐起身子就見一旁的龔裳還在熟睡。她疑惑地起身打開窗戶一看,竟然是顧東業和秦漢正推著沈月娘在院子裏閑逛。
“什麼聲音,好吵啊!人家還想睡覺呢!”龔裳悶悶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