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裳回頭望向聲源之處,正是沈月娘自己推著輪椅慢悠悠地出來,神色焦急。她忙上前去推沈月娘,瞥了一眼秦瑞,故作嬌羞地問道:“姨母,你說什麼呢?”
“秦公子,我是裳裳的姨母。月城知府顧佑明就是我的兒子。你那日昏迷在床,是裳裳衣不解帶地照顧你。”沈月娘著急地介紹自己。
衣不解帶?沈月娘的話讓龔裳摸不著頭腦,心下疑惑,人家秦公子在顧家小院也才呆了不到半天,姨母胡說八道,還搬出了顧表弟,到底想要幹什麼?
“姨母說的是,多虧了龔小姐,我才得以苟且活命。秦某但憑姨母與龔小姐吩咐!”秦瑞覷了一眼耳根微紅的龔裳,隻見她脖頸處細膩白皙的肌膚襯得小巧的耳垂愈發得紅了。她此番嬌羞的模樣,秦瑞隻覺好看不已。
“哎,秦公子,你是不知道,我們裳裳可是京城的大家閨秀,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琴棋書畫那是樣樣精通,待人接物亦是友善細膩。唉…隻可惜她為人木訥,不擅交際,所以錯過了婚嫁的好時機。那日,善良的裳裳為照顧你,竟不顧自己的名聲,與你獨處一室。日後傳出去你讓她如何做人?”沈月娘說得可憐。
“這…”沈月娘的滿目憂心,一番長籲短歎讓常年遊曆江湖的秦瑞亦是手足無措,麵露難色地看向龔裳求救。
龔裳自然沒有接收到秦瑞的求救信號,她還沉浸在震撼之中。剛才姨母口中的那個人是她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可是大齊鼎鼎有名的霓裳坊的幕後大老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是鬼扯!至於待人接物友善細膩?那京城可是人人談她色變,更不論一塌糊塗的名聲了?姨母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我知你是秦家公子,不過你也是二房長子。說起來配我家裳裳確有高攀之意,難免落人口舌。不過你放心,我姐夫龔太傅是讀書人,絲毫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定不會介意這一門婚事的!”沈月娘依舊自顧自地說道。
沈月娘對秦瑞的一番安慰,讓龔裳驚得是目瞪口呆,天雷滾滾。素日在京城,老爹為她籌謀婚事已是不顧女子的矜持,方式方法異常大膽,更甚者要請官媒為她去男方家裏說媒提親!今日姨母所作所為更是石破天驚,分明就是訛詐人了!
就在她被沈月娘說得不知如何開口時,就聽到秦瑞失笑出聲:“姨母所言甚是中肯。的確,我那日與龔小姐共處一室,於她名節有所損傷。龔小姐對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定不會忘恩負義!誠如姨母所言,龔小姐出身名門世家,又具大家閨秀的氣質,委身於在下實在可惜,遭人流言。不過在下定會細心嗬護龔小姐,還請姨母放心。比起盲婚啞嫁,在下與龔小姐算是彼此知曉,不失為一樁良緣。隻是婚姻之事,需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下即刻回府與父母親商量,他日定將再登門拜訪!”
“好!果然秦家男兒皆是有所擔當的好男兒!”沈月娘激動地一掌拍在輪椅的扶手上大笑。
“那姨母,龔小姐,在下告辭了!”說完,秦瑞溫柔的眼神在龔裳身上留戀了一番才離去。
待秦瑞走遠沈月娘興奮地向龔裳炫耀道:“裳裳,沒想到秦家的男人這麼好騙!哈哈,姐夫前段時日寫信給我,千叮嚀萬囑咐要我為你在月城找一門好婚事!你說,放眼整個月城,除了秦家還有誰能配得上你!”
“姨母,你比起我爹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尚景若迷迷糊糊走地出來,看著兩人鬥嘴的模樣打了個嗬欠問道:“姨母,裳裳姐,你們在說什麼呢,一大早這麼開心啊?”
“小若,沒什麼大事。不過是幫裳裳說了門親事,你再回去睡一會兒吧。”沈月娘雲淡風輕地對著尚景若揮手。
“哦,既然沒什麼大事,我再去躺一會!”尚景若轉身,伸了個懶腰就迷迷糊糊地往回走,待她一隻腳踏入大門,猛地清醒怪叫,“what!龔裳要嫁人了?”
震耳欲聾的怪叫聲讓一臉嬌羞的龔裳也猛然清醒,對著沈月娘抱怨道:“姨母,你亂點什麼鴛鴦啊!那秦公子,我都還沒了解呢,怎好就這樣說下婚約?”
“你老大不小了,總算有個人要你,還想怎樣?”沈月娘恨鐵不成鋼地反問。
“可是…”
沈月娘難得地嚴肅起來,擺出長輩的姿態,瞪了一眼龔裳:“可是什麼?沒什麼可是的!就這麼定了!你母親去的早,眼看著你成了京城出了名的老姑娘,我這個做姨母的心裏怎會好受?我百年之後又該如何麵對我的親姊姊?”說著說著,沈月娘就想起了自己的親姊姊,眼眶泛紅,嘴角忍不住往下癟。
龔裳知道沈月娘與自己母親姐妹情深,姨母一向把自己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疼愛,隻好苦笑著閉嘴,再不與沈月娘爭論。看來還是得由她親自去找秦瑞說清楚這件事情才行。
沒一會兒龔裳就拉著了解清楚狀況的尚景若去追人,哪知秦瑞步子很快,兩人愣是追到城裏也沒追上。秦漢駕車,疑惑地問道:“小姐,你會不會弄錯了?我們坐著馬車怎會趕不上人家走路的?”
“你個呆子!就不允許人家把馬拴在別的地方嗎?從城裏走到城郊,傻啊?”龔裳實在受不了憨厚的秦漢,她爹就不能給她找個機靈點的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