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景若好奇地從蕭承宇的肩上探出頭來,隻見門口處姚氏領著眾多家仆正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她著急要起身,卻被他按下。
“我來。”蕭承宇看著隻穿了件單薄衣裳的尚景若皺眉,隨即利落地放下床簾,將她隱藏起來。
“放肆!”蕭承宇轉身出來,雙眸中盈滿了盛怒,聲音冷冽至極。
姚氏走近才認出了穿著夜行衣的皇帝,堪堪止住腳步,“撲通”一聲跪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眾人本是氣勢洶洶而來,見姚氏瞬間跪下,彼此相視一眼也跟著急急跪下。
紅袖等人此刻也衝了進來。琉璃是福寧殿的掌事宮女,位份最大,隻能由她硬著頭皮開口請罪:“陛下,他們人數眾多,奴婢幾個攔不下來,求陛下恕罪!”
陛,陛,陛下?跪著的眾人心裏暗道不好!小寒的慘事猶在眼前,他們今日實在魯莽!其中有清醒者此刻才想到,三小姐偷人又如何?他們亦不是皇帝,何必來淌這渾水?
姚氏看著慢慢走向自己的黑色皮靴,嚇得不停磕頭求饒:“陛下恕罪,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蕭承宇緩緩在姚氏身前站定,此刻他太陽穴上突起的青筋正顯示著他的憤怒,說出的話異常陰森寒冷:“看來朕之前給的教訓還不夠?不經通傳闖入雲水閣,誰給你們的膽子?”
頭頂傳來的聲音像是被激怒的百獸之王欲瘋狂撕咬獵物,姚氏被嚇得不輕,哪裏會想到李氏與啟兒口中那個“奸夫”竟然是當今陛下。她臉漲得通紅,磕頭道:“陛下,臣婦不知是陛下深夜來訪,求陛下恕罪。”
“又是哪個老媽子在嚼舌根了?”蕭承宇的聲音不大不小透著君王的威嚴讓人不寒而栗。
李氏一聽好似被皇帝看穿了慌了神,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蕭承宇自然沒忽略做賊心虛的李氏,緩緩走向她,像是自地獄而來的閻王,審判眾人的生死。
“青蘭,去將尚誌找來!”他沉聲下令。
“是!”青蘭起身出門。
李氏白白嚇了一跳,整個人出了一身冷汗,躲過一劫,竟有些虛脫。
十幾個人跪在雲水閣裏,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隻見皇帝悠悠地落座,絲毫沒有讓人起身的意思。好在雲水閣原先的青石磚被鋪上了柔軟的絨毯,否則他們便要再承受一次膝蓋被凍僵的痛苦。
等尚誌到來的時候,翠袖與紅袖取了屏風遮擋伺候尚景若起身。黑發披肩,隻穿了一件秋香色夾襖長裙的尚景若轉身出來在蕭承宇身後站定。
除夕夜,本是守歲的好日子,如今搞出這陣仗,她隻覺頭疼。想著自己回雲水閣安安靜靜過幾日就會嫁入皇宮,不想姚氏還要惹出這一樁事情。
姚氏見尚景若出來,腦袋飛速運轉。若是自己今日出事,不僅會影響景陽的仕途,更會牽連景靈。如若皇帝連帶著厭惡起景靈,那景靈豈不是更沒有資格與尚景若相鬥?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況她一個老媽子。
一番思量後,姚氏下定決心力挽狂瀾。她膝行至尚景若身前,扯著她的裙擺眼淚簌簌地哭著:“景若,你倒是為母親說一句話呀!下人來報,有黑衣人闖入雲水閣,母親是擔心你的安危才會帶人來,為的是救你啊!景若!”
這樣的借口實在站不住腳,尚景若捏了捏眉心,不想將事情鬧大,偷偷在蕭承宇身後拉了拉他的衣袖,卻見他頭也不回,鐵了心要立個規矩,做服帖尚家眾人。
“阿宇?”
嬌軟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蕭承宇知她心軟,卻容不得他人挑戰自己的權威。特別是想起尚景靈對自己下毒一事,他看向姚氏的雙眸中火苗直竄。他頭也不回地對一旁的琉璃吩咐:“夜已深了,琉璃,你扶若兒回床上休息。”
“喏。”
蕭承宇的決心讓姚氏畏懼不已,再次爬到他腳邊哭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臣婦真的是擔心景若的安危啊,還請陛下明鑒。”
“朕看你們急衝衝地進來是想將髒水往若兒身上潑,是麼?”說完,蕭承宇淩厲的眼神看向正欲抬頭的李氏,對著正從門外進來的青蘭下令,“青蘭,將那老婦人拉下去嚴刑拷打,嘴巴裏不吐出點讓朕滿意的東西來就別放回去!”
青蘭利落地一把拉起嚇得腿軟的李氏就要往外走。姚氏轉頭一看竟是李氏頓時慌了。李氏是尚家的老人,知道不少尚家的事情。若是她沒經住打,吐出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那不管是尚景若還是尚景靈都要受到影響。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姚氏拚命地磕頭,以至於額頭瞬間就腫了起來:“陛下饒命啊,她是府裏的老人了,經不起打了。況且她也是無辜之人,您要罰就罰臣婦。”
姚氏狗急跳牆出身維護那老婆子,蕭承宇心下更覺這老婆子不簡單,就改口道:“青蘭,還是將她送入慎刑司細細盤問。”
“是!”青蘭拎著李氏就出去了。
一時之間哀嚎聲四起,尚誌趕來一看這亂糟糟的場麵,滿頭霧水,二話不說隻管跪在蕭承宇麵前求饒:“微臣參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