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年無人踏足的冷宮大門驟然被打開,滿臉滄桑的禧太妃紀氏不禁揚起手遮擋刺眼的陽光。
輕微的腳步聲讓她皺眉,難道是靖安帝來了?她激動地想起身卻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皇宮中敲響的喪鍾,才意識到她的丈夫靖安帝已經死了。
察覺到來人的靠近,她緩緩落下手臂,向大門口望去。
陽光勾勒出一窈窕的人影,她定睛一看竟是身穿藍緞短衫長裙,頭戴七色寶石簪的女子,明眸善睞,梨渦淺淺。
此人就是化成灰她也記得,就是這個女人搶了她和程姐姐的丈夫,也是這個女人害得他們紀家一夜落敗。
冷宮中漫長歲月的折磨早已將她□□至瘋狂,埋藏在心底的嫉妒,怨憤,仇恨終是在這一刻尋找到了發泄地,她猛地衝向門口處的人影。
尚景若的眼睛剛剛適應正殿的昏暗,就見一瘋女人正齜牙咧嘴地向自己衝過來。
她害怕地後退一步。
機敏的青蘭挺身而出,給了來人重重的一腳,又瞬間拔出腰間的軟劍,直指禧太妃的心口戒備在尚景若身前。
正殿的青石磚因著常年照不到太陽,已經生了一層厚厚的苔蘚。那女人一屁股摔在地上竟還往後滑出了一段距離。
尚景若正疑惑,就聽見那瘋女人便指著她破口大罵。
“純貴妃,你怎麼還沒死!你這個賤人!你怎麼還活著!”
麵對瘋女人的質問,尚景若順著聲音望去才看清她的長相,頭發灰亂,滿臉皺紋,兩頰鬆鬆垮垮地垂著,十分老態。
她口中的純貴妃應該就是蕭承宇的親生母親。
“此人是先帝的禧妃紀氏。”
聽了董翔的介紹,尚景若頗為同情眼前之人,淡淡地說道,“你認錯人了!”
“嗬嗬,我怎麼會認錯!藍緞衣裳與七色寶石簪皆是你最愛,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認識你!”
她語氣凶狠而篤定,尚景若這才想起方才董翔求見時,她梳洗匆忙就順手拿起蕭承宇送她的七色寶石簪挽了個簡單的發髻。
至於藍緞短衫長裙是內務府前幾日送來的,今日穿上算是誤打誤撞。
看來先帝的禧太妃是將她錯認成了聖康皇太後。看著她這般激動的樣子定是知道些什麼,否則董翔也不會帶她來這裏。
思緒輾轉間,反應極快的她決定將計就計,側過身子正對著禧太妃冷笑道,“不錯,的確是本宮!你不會真以為本宮死了吧?嗬嗬,瞧瞧你那一副垂死老嫗的模樣,恐怕陛下看了也會作嘔。倒是本宮直至今日依然貌美如花,獨得陛下恩寵。本宮看你還是在這冷宮裏等死吧。”
“啊!”禧太妃根本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抱頭尖叫出聲。
驀地她瞪著深深凹陷的雙眼陰森森地看著尚景若冷笑,“不可能,你這個賤人不可能還活著。秋葉紅乃天下第一奇毒,無色無味,根本沒有解藥,你怎麼能活下來?隻有程姐姐那般單純的人才會信你這個賤人,我才不信!”
禧太妃深陷回憶中無法自拔,早已沒有了清晰的意識,尚景若卻仿若看到了真相的眉目,不依不饒地烈火烹油。
邁著輕盈的步子上前,她揚起捏著花鳥宮帕的玉手輕輕按壓兩側嬌嫩的臉頰,端著得意自傲的模樣,不屑地笑道,“程皇後?嗬嗬…本宮忘了告訴你,她病了,恐怕也命不久矣,本宮已經等了許久了,榮登後位亦是指日可待。”
說完,她在禧太妃麵前蹲下,“沒有人能鬥得過本宮!”
她突然露出的陰森笑容讓冷靜旁觀的董翔也不寒而栗。
“啊!”
禧太妃整個人尖叫著後仰倒退,嘴巴裏不停喊著,“你去死!你去死!”
拚命後退禧太妃後背撞上了一根大柱。一陣瘋狂發泄後的她已是筋疲力盡,雙手緊緊抱住雙膝,低聲哭泣,含含糊糊地念叨著,“隻恨我當初下的藥太少了。那一日我遇見程姐姐,趁其不注意便命人將秋葉紅投在了燕窩中。若不是程姐姐轉身,小義定會將一整包秋葉紅全部撒在那碗燕窩裏!老天真是瞎了眼!瞎了眼啊!”
看著又哭又叫的禧太妃尚景若隻覺她可恨又可憐。
真相總算大白了,蕭承宇的母親是禧太妃下毒所害與程太後無關。
禧太妃自作聰明將髒水潑在程太後身上便以為自己能得漁翁之利,可她卻從來沒弄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擇手段地去爭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又有何意義?
青蘭的劍依舊對著偃旗息鼓的禧太妃,全神戒備地將尚景若護在身後,董翔亦是看著地上的禧太妃目光變得陰狠起來。
“去死吧,皇後!”
一陰森恐怖的聲音驟然從尚景若背後傳來。
青蘭轉身時,禧太妃卻像發了瘋一般牢牢抱住她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