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妃在吃食上,是個尤其挑剔的主兒。

芳荷呈上的銀耳羹,她隻是小小的嚐了一口便放下了調羹,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眉眼間的冷意卻也表明了她此時心中的不痛快:“這銀耳羹是誰熬的?”

“回稟娘娘,是小廚房新過來的順兒看著熬的。”芳荷心中忐忑,忙衝著寧妃跪下來回道:“是不是,是不是火候不對?”

“倒不是火候不對,而是這味道,似乎有幾分熟悉的感覺。”寧妃淡淡的笑了笑,接過蘭芷遞上的帕子拭了拭嘴角,方才又繼續說道:“去,將那個新來的丫頭帶過來本宮見見。”

“是。”寧妃發了話,芳荷自然不敢怠慢,連忙站起身退了出去。不多一會兒,便帶著一個穿著灰藍色短襖的宮女從外頭走了進來。

這宮女的年歲看起來也不算太大,垂著頭瑟瑟縮縮的模樣怎麼看都是第一次見到上位主子的正常反應,讓人挑不出半分錯漏來。

可寧妃卻一點兒也不擔心,一抬手連著托盤帶湯碗調羹,一並砸到了那宮女的麵前:“說,誰派你來的!”

那味道,不可能錯。

宮中小廚房的嬤嬤再燉銀耳羹的時候,絕對不會放那種她所熟悉的蜜花糖!那是隻有在安國公府內廚的範嬤嬤才會製作的秘方。

她喜歡那個味道,可是卻並不能帶進宮。

所以今天一嚐,她就明白了這個所謂的新來的小宮女的來曆。不是她的父親安國公,就是她的那個好祖母,安國公老夫人。

隻不過派這個人來幹什麼,是來求她幫忙的呢,還是來殺她滅口泄憤的呢……就十分值得考量了!

“你老老實實的回話,本宮還能饒了你一條命,放你出宮去;可若是你敢在本宮麵前饒一句嘴皮子,本宮現在就吩咐人將你拖出去活活打死!”

寧妃慢悠悠的又靠回到了軟枕上,她冷冷的盯著已經跪倒在地上的小宮女,語調極軟,可是說出的話卻比這殿門外的飛雪還要冰冷刺骨。

小宮女跪在地上,並沒有回話,而是緩緩的膝行了兩步,開始輕手輕腳的收拾著地上摔碎的湯碗殘骸。就像那是什麼極其珍貴的寶物一般,就在蘭芷她們以為這丫頭是被嚇傻了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時,她終於微微的抬起頭,隻是眉眼間的淡定坦然,再也不見先前的半分惶恐。

她看了一眼斜倚在暖榻上的寧妃,微微笑了笑,方才低聲開口道:“娘娘您如今身懷有孕,太過動氣可不太好,鬧不好可是會傷及胎兒的。”

“大膽!娘娘問你話,你竟敢左顧而言他?!還不快些從實招來,省的遭罪!”蘭芷一聽這話第一個忍不住,不等寧妃開口示下便已經搶先上前一步,站在台階旁對著底下跪著的小宮女喝道。

麵對蘭芷的嗬斥,小宮女卻並沒有半分畏懼,而是繼續抬眸看著暖榻上的寧妃,良久才開口道:“娘娘,奴婢來娘娘身邊兒並沒有其他的企圖,隻是奉人之名來問娘娘您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