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淳祿很清楚在他父親的心裏什麼最重要。那就是這安寧伯府的爵位。

他一生為名聲所累,身上不光壓著安寧伯府的擔子,還顧及著自己的名聲。

其實周家那樣的,父親早就已經是忍無可忍了。但是這麼多年父親卻一直不吭聲的任由他們折騰,將其的野心縱容到再也無法收拾的地步,借由眼前的機會連根拔起。

本來這是十分不錯的盤算。

但是關口上,父親卻又偏偏還要顧忌一下顏麵,不想背上過河拆橋忘恩負義薄情寡義一類的名聲,寧可讓母親一輩子被軟禁在府中,也不願意給她一個痛快。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很冷漠,不是人?!”

鄧淳祿簡單的將自己心底的想法說了出來,同時還帶著幾分忐忑的看著坐在他麵前難掩驚訝的劉氏,心中的不安也就更重了:“畢竟,那是我的生母,她做什麼都是為了我,而我這個做兒子的卻……”

“母親的性子,夫君你也清楚。周家幾乎是她的命,現在周家眼看著是到了末路,就算她能活下來,在侯府裏,失去了以往的一切,隻是卑微的保留著一條性命,那其實與生不如死並沒有什麼分別。”

有些話劉氏並沒有明說。

但是她和鄧淳祿都清楚,接下來等待周氏的是什麼。

不光是她最為重要的母家覆滅的打擊,夫君和兒子的背叛,還有失去權勢之後,家中奴仆的白眼和虧待……

所以對於周氏來說,眼前能夠體麵的死去要比痛苦的活下去幸運得多。

她就算是活下來,這條命也並不是她的。

而是安寧伯的。

是安寧伯心安的良藥,是他可以標榜仁義的最好佐證。

“如果真的沒了爵位也沒事,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等無能無擔當之人,我會努力的為你和孩子掙一個安穩妥當的未來的。”

鄧淳祿伸手輕輕的握住劉氏的手,夫妻兩個原本還存著的隔閡竟也因為此時擺在安寧伯府前的困難,而難得的靠近了起來。

……

因為明天就是佛會法事的開場,安吉祥一早便從宮裏出來返回了安國公府。如今的安國公府經由她的整頓,人員上已經是緊湊妥當了不少。

她先是回來探望了世子一番,又問了乳娘世子的情況,得到安妥的回複之後才點了點頭,返回來看著丫頭幫她挑選明天前往法會的行頭。

這次她算得上是代替太後娘娘前往,再加上淮陽王妃和安王妃有事不能到場,所以在一幹到會的貴婦人中算是地位最高的。這打扮自然不能太過隨意。

正當幾個人正商議著頭麵該怎麼搭配的當口,突然被重物砸中窗棱的聲音嚇了一跳。

安吉祥臉色微微一變,要說現在安國公府的護衛也有不少是宮中安排過來的,能夠避過這些耳目進來她的主院一定不是一般人。

該不會是……

想到那個會有的可能,安吉祥忍不住有些澀然,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平複了一下心底的情緒,方才繃著臉對房內的丫頭道:“你們先下去吧,就這套了,也不用太複雜了,佛會還是莊重些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