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令於衣衫首飾上有多挑剔,在上山的一路上她自己也認真琢磨了會兒,然後覺得,趙旭說的似乎挺對。
這些年來能在她妝奩裏留過半月以上的釵環大都是芸生玉比照她的氣韻喜好用最好的金玉所做,要上她身的衣裙從織錦,染色,繡工裁剪無一不苛求極致,且一件衣裙至多不過穿上三五次便膩的不肯在要了。
所以莫說是霞衣鎮,即便是整個莫州府隻怕也找不到幾件能入她眼的物什,但她在霞衣鎮約了人,那人必然曉得自己翻身越嶺時會扔下所有細軟,也必然會給她備好合自己心意的衣裳。
所以隨身帶著的那幾件紗裙和簪釵,她就丟棄的很果決了,沈複和趙旭都各自隻帶著幾件換洗的衣物,所以決定繼續帶著趕路。
離開小姑娘的茅屋小院,揚鞭將三匹馬驅向來時的方向。
趙旭背著衡思琴,歲雨笛別在腰間,阿令握著澤蕪劍,手裏拿著防風的罩燈走在最前麵。
澄州與莫州之間的這座野山其實更像是稍稍大些的小丘,隻是雖不算高卻十分難走,少有人行所以未曾辟過道路,滿地都是坑坑窪窪的土礫和碎石塊,沒走幾步趙旭和沈複就衝走在最前麵的她噓寒問暖。
“師父累不累啊?地上的石頭硌不硌腳啊?”
在趙旭眼中,他的師父在怎麼靈力卓絕,才智無雙都還是個嬌氣漂亮要人照顧要人哄的小姑娘,雖然前幾天騎馬趕路時未見她嫌顛簸辛苦,但騎馬的辛苦和走山路比起來似乎還不算什麼,這樣難走的野山頭,連趙旭自己都不曾走過。
“為師累,石頭硌腳。”趙旭的關心阿令卻之不恭,“不如為師替你拿著琴,乖徒兒背著為師過去?”
“呃……”趙旭有點尷尬,雖然關心師父,但要他被一個人翻身越嶺似乎還有點勉強。
“師父是開玩笑?”
“你覺得師父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阿令回頭看他。
趙旭誠懇的搖搖頭,不像,阿令這一臉的坦誠分明就認真且不可動搖的態度。
阿令噗嗤一笑,無奈的稍停了停,駐足替趙旭揩了揩額頭上的汗說:“為師當然是在跟你開玩笑,為師連雪山沙漠都走過了還會受不住這小小的野山頭嗎?”
趙旭心道幸好,然後靜默凝神,老老實實的由著阿令替他揩汗。
阿令給他揩汗用的不是絲羅絹帕也不是手,而是十分輕柔的拽著他的胳膊抬到額頭上,用他自己白底的袖口去揩黏膩的額汗。
“師父以前是不是去過很多地方?”趙旭想到她那句雪山沙漠,那些他隻在書裏聽過名字的地方,有點羨慕的說
阿令揩完汗,又握著劍繼續往前走,而後拿後背對著趙旭說:“除了九重天闕,冥府忘川,為師都已經去過了。”
“真好。”趙旭落寞的說:“雖然我從小就想闖蕩江湖,遊曆四海,可在遇到你之前,唯一能出臨城的機會就是跟著父皇在京郊附近的行宮圍獵。”
“你若是喜歡,為師忙完師門中的事後就帶你到處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