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這一刻睡意已經包圍了他,也許是這話太過直白,直白得那麼誠實,絲毫沒有猥瑣,也不讓人感覺被冒犯。

是以吳瑕心裏很平靜,隻是含糊地回了一句:“滾蛋。”

後來喬銳格又跟他聊了一陣,吳瑕完全放鬆下來,半夢半醒地應了幾句,就再也沒有印象了。

恍惚中感覺隻做了短短一個夢,就醒了。

醒來時一睜眼,就發現自己枕著喬銳格的胳膊,被喬銳格摟在懷裏。

吳瑕當即什麼困意都沒了,把摟在自己身上的那條胳膊一推就翻身坐了起來,還迅速地往旁邊退開,動作再大點,就要滾到床下麵去了。

喬銳格沒睜眼,卻踡了踡身子,抱著右臂發出一聲悶哼。

還在驚嚇中的吳瑕這時也反應過來,他剛才大力推開的正是喬銳格受傷的右胳膊。

“你,你沒事吧?”吳瑕有點慌。

喬銳格艱難地睜開眼睛,看看他,一言難盡地側身平躺。

吳瑕膝行上前,緊張地問:“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就……就有點嚇著了……你沒事吧?痛不痛?要不要去醫院……”

喬銳格好一會兒沒說話,兩眼緊閉抱著胳膊擰著眉。

吳瑕心裏越發不安,想起李叔說喬銳格從小會忍疼的話,不由又說:“要是疼你就喊出來,別憋著。”

聽了這話,喬銳格又睜開眼睛瞪了瞪他,抬起左手朝他趕蒼蠅似地揮了揮。

吳瑕愣了愣,想來這少爺這會兒是不想跟他說話,大概也不想看到他,於是知趣地下了床,趕緊洗漱去。

正對著鏡子刷著牙,喬銳格就隻穿著一條三角褲大咧咧地進來,擠在洗臉台邊,皺著眉說:“怎麼不給我擠牙膏?”

吳瑕沒作聲,給他電動牙刷上擠上牙膏,杯子裏接上水。

做完這些喬銳格的臉色看上去好了些,吳瑕低著頭吐了口牙膏沫,頭頂傳來喬銳格的聲音:“等下換身好看點的衣服。”

吳瑕抬頭瞪著鏡子裏的喬銳格,滿臉的茫然。

“看什麼看啊,你今天要陪我去公司,不穿好看點想丟我的人啊?”喬銳格沒好氣地說。

吳瑕愣了愣,趕緊含了幾口水漱完口,著急地問:“我為什麼要陪你去公司?”

喬銳格滿嘴牙膏沫,含糊地說:“昨晚上你自己答應的。”

吳瑕睜圓了眼睛:“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哼。”

喬銳格也不急,任吳瑕在旁邊幹瞪著,不慌不忙地刷完牙,抹抹嘴出了衛生間,沒一會兒拿著手機又回來了。

他在手機上劃拉了一會兒,放出一段音頻。

“我也退一步,就不讓你辭職了,你就隔一天做我一天的生活助理,怎麼樣?”喬銳格說。

“好。”吳瑕說。

“就從明天,不,今天開始,怎麼樣?”喬銳格說。

“好。”吳瑕說。

喬銳格點了停止,得意地看著吳瑕:“我有證據。”

吳瑕愣在當場,他完全沒有這一段對話的印象,什麼時候說的?自己不會都已經睡著了吧?聽自己的聲音,明明都是困得不行有氣無力了,這種時候來套自己的話,還錄音?

“你太卑鄙了。”吳瑕咬著牙說。

喬銳格卻無所謂地撇撇嘴:“我也沒逼你做什麼違法的事,有什麼不行的?”

他扯過毛巾,順手彈了彈吳瑕的臉,說:“快點,李叔在樓下等了。”

這天早上江淼到工作室,發現胡承傑也回來了,一看到江淼就拉著他到電腦前看自己這次出去拍的照片。

“這小村子很有點意思,你看,有很多建築還是明朝時期就保留下來的,也就是交通不便不利於開發,不然大概也能搞出點旅遊項目什麼的,有空了我打算再去住個幾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胡承傑說得眉飛色舞的。

江淼看著他拍回來的照片,小村子山清水秀,在胡承傑鏡頭下,確實有種出塵的美感。

他笑笑說:“有機會的話。”

心裏想著,有機會能叫上駱遇川一起就最好了,去小山村裏住幾天,就當休假,隻是駱遇川這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去,休假怕是近期都無法實現的一個願望。

“我昨天跟倩也說了說,唉,她對這些啊始終是不感興趣。”胡承傑歎著氣搖頭。

“說我什麼呢?”孫倩笑著過來了。

胡承傑嗬嗬笑著撓了撓頭,江淼也笑了笑,起身讓開。

孫倩看了看電腦上的照片,嗔怪地睨了胡承傑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住不慣這種地方,再說,都走了,工作室這兒誰管啊?”

“是是是,我就隨便說說,你辛苦了辛苦了。”胡承傑狗腿地給孫倩捶肩。

江淼電話響,一看卻是駱遇川打來,他向胡承傑做個手勢,走出來接電話。

“我幫你找了一個拍攝場地,要是不忙的話,我現在接你過去看看,正好我上午也要出去辦事。”駱遇川說。

江淼有些意外:“這麼快就找好了嗎?我有空的,你到了給我電話。”

“嗯,等會兒見。”駱遇川掛了電話。

“要出去?”身後傳來胡承傑的聲音。

江淼轉過身:“嗯,我……朋友幫我找了個拍攝場地,帶我過去看看。”

胡承傑愣了愣:“要拍什麼啊?還要專門找場地?”

江淼也愣了愣,看看胡承傑身後正出來的孫倩,他微笑著搖搖頭:“沒什麼,一個朋友介紹的,小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