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他看過當初那些對駱遇川毫無了解的陌生人的惡意攻擊,曾經氣憤於他們不辯黑白不負責任的言論,如今看到這些幾乎一麵倒的發言,長出一口氣的同時,也不免心生感慨。

無論什麼時候,無論現實還是網絡,毀一個人和捧一個人,於悠悠之口,都是如此輕易。

沒多一會兒,駱遇川回複他:用錯詞了。

-怎麼說?

-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江淼笑了起來,他知道駱遇川是怕他多想又陷進低落的情緒裏,所以才用這樣看似玩笑的話來回應他。

他抬頭看看窗外晴朗的天空,心想,真是一個好天氣。

駱遇川給喬銳格打電話時,喬銳格剛開完會,聲音聽上去懶洋洋的帶著點幹啞:“老駱,長話短說啊。”

駱遇川笑了下,真誠而鄭重地說:“謝了。”

論壇爆料帖出來沒多久,他就做了起訴的決定,那天他去派出所,一方麵是想取當年的辦案紀錄配合上麵調查,一方麵也是想谘詢,請他們去查實發帖人的身份自己需要提供哪些證據材料,巧的是遇上了來給孫子上戶口的老所長。

這麼多年過去,老所長居然還能認出他,駱遇川心裏也不禁佩服老所長過目不忘的眼力,他當時靈光一閃,就想能不能請老所長幫忙,讓派出所這邊也出個聲明。

他把事情經過和想法跟老所長一說,老所長思索後認為一個聲明未必有用,何況事情過去這麼多年,再讓派出所以公家身份來發這個聲明,不太妥當。

見他失望,老所長便拍拍他肩,說:“不急,我有法子,這事交給我來辦。”

後來老所長做完那段采訪才告訴駱遇川,也虧得這件事本身有熱度,而他兒子又認識電視台的人,不然他找上門去,電視台也未必會同意做這段采訪。

駱遇川不知怎樣才能表達自己的感謝,老所長卻說:“謝什麼,就當我路見不平吧,何況我也隻是實話實說。”

之後駱遇川便聯係喬銳格,請他幫忙利用他的資源讓視頻順利上線和擴散。

他勢單力薄,想擊倒那些流言誹謗,也不能不使些非常的手段。

隻是他沒想到,喬銳格不但幫他把視頻擴散出去,還買一送一,“熱心”網友的爆料微博就是在他授意下操作完成的,那位爆料的“無眠”是他認識的黑客朋友,正是這次爆料,讓事件的走向徹底扭轉。

聽了駱遇川簡潔的道謝,喬銳格笑笑,無所謂地說:“反正都是打小人,要打就打狠點。這事是真讓我惡心,我不做點什麼,別人不是當我喬銳格的朋友都好欺負了?不過說起來,你最後起訴這一手也玩得漂亮,一錘定音,完美收官。從公告到爆料再到你起訴,這就是痛打小人快樂三連,這默契,不愧是我喬銳格的兄弟……”

駱遇川笑著搖頭:“喂,剛才誰讓我長話短說的?”

喬銳格哈哈一笑。

駱遇川:“我們頭兒叫我了,回聊。空了請你吃飯。”

喬銳格:“等著,我要吃你一頓狠的。”

“沒問題。”

一進頭兒的辦公室,頭兒就示意駱遇川到電腦跟前,指著網頁上的實時投票數據,感慨地說:“這幾天你的票數真是瘋漲啊,我看著都懷疑是不是院裏花錢給你買票了。”

駱遇川淡然地說:“那不如給我們多發點獎金。”

頭兒頗為讚同:“沒錯。”

駱遇川看了看網頁上還在不時跳動的數字,要說沒點感觸是不可能的。

在事件發生他的投票被暫停後,他設計案的排名已經掉到了第8的位置。直到澄清公告發出,他的票數開始緩慢回升,而在他上傳了起訴狀後,他的票數開始呈現井噴式的增長,短短兩天,硬是把他的排名從第八又投回到了第3,和第1的差距也隻有幾百票。

網友的力量是巨大的。

“無眠”的爆料微博出來以後,投票網站對不正常的票數進行了清理,駱遇川掃了一眼排名,有些之前排在前五的已經悄然掉到了末幾位,他又掃一眼,發現了問題。

“凱斯的排名……”駱遇川往電腦屏幕湊近了些,想再確認確認。

頭兒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說:“不用看了,上麵沒他們的排名,前天他們就主動退出了競標,隻是沒有公開宣傳罷了。”

駱遇川愣了愣,站直了,沒說話。

頭兒不屑地“嘖”了一聲又說:“他們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也不想想,上頭對這個項目的重視程度,是要打造形象工程的,搞三次篩選還搞投票,都是在為工程炒熱度,吸引公眾關注,他們倒好,不正當競爭也就算了,還玩得這麼下作,沒把他們拎出來點名通報批評,都是上頭給他們留了情麵。”

凱斯也算是實力雄厚的大公司,雖然自己出了昏招落到如今這個地步,但選擇悄無聲息地退出,好歹是沒有失去最後的理智,保全了顏麵。

“誒,”頭兒轉動轉椅麵向駱遇川,麵露疑惑,“我打聽過,方行遠並不在他們這次圖書館的項目組裏,那這事到底是誰漏出去的?”

駱遇川一怔,搖搖頭。

頭兒撇撇嘴角:“不管是不是他,總歸是和他脫不了幹係。”

駱遇川抬眼又看了看電腦屏幕,沉默不語。

回到辦公室,電腦上的微信PC端提示有消息,駱遇川看到李冉給他發了條消息,信手點開,看到李冉說:“去看同學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