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川回到鍾靈的家裏,再次體會到鍾父鍾母老兩口的熱情,不過相對於之前的灑脫,鍾父鍾母的熱情中明顯多了一份拘謹,知道黃海川的身份,兩個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老人也不可能再把黃海川當普通人來看待,今天上午的經曆對他們來說還猶如雲裏霧裏,派出所所長,公安局局長,這種在他們眼中已經算是大人物,想接觸都接觸不到的人都相繼出現在他們麵前,給老兩口帶來的震動還是不小的,眼前黃海川這個年輕的縣長更是讓老兩口忍不住泛起了奇怪的想法,莫不是現在都時興年輕人當官了?
黃海川在鍾靈家裏坐了十幾分鍾,鍾靈同自己父母交代了一聲,便同黃海川出來,一起往溪門趕去,兩人坐在同一輛車裏,鍾靈笑道,“今天浪費你不少時間了吧。”
“鍾靈,說這話可就見外了,來拜訪伯父伯母是應該的,怎麼能說浪費時間呢。”黃海川佯裝生氣,“你再這樣說,可是不把我當朋友了。”
“我當然把你當朋友,不過你除了是我朋友,還是縣長,我可不能把你當成普通朋友對待。”鍾靈笑了笑。
“我還是希望我們之間的朋友關係不會因為彼此的身份地位而發生改變。”黃海川大有深意的看了鍾靈一眼,他的身份在變,鍾靈又何嚐不是一樣,對於鍾靈,黃海川感覺更加的看不透,對方這半年多來的經曆,黃海川也不好追究根究的去詢問,不然他倒是對鍾靈如何在半年內就成為一個集團的總經理,哦,不,應該說董事長了,對鍾靈如何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掌控了一家大集團,黃海川還是很感興趣的。
“這個社會總是很現實的,很多時候,這裏並不是我們自己能夠左右的。”鍾靈笑著指了指腦袋,“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我現在算是相信了,口袋裏的腰包很多時候也決定了肩膀上這顆腦袋。”
“不錯,這個經濟掛帥的年代,很多事情確實都變質了,物質金錢成了很多人心中的第一選擇。”黃海川微微沉吟著。
鍾靈同樣是笑了笑,車廂裏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過了片刻,還是黃海川率先打開話題,“鍾靈,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弟弟也要大學畢業了,怎麼要,準備從事什麼行業的工作。”
“我弟啊,他說他要去考公務員,想當官,我是不讚成,不過我的話他是不聽咯。”鍾靈笑著搖頭,想起自己那個弟弟,眼神也柔和起來。
“考公務員?這想法也不錯嘛,你這個當姐姐的幹嘛反對。”黃海川詫異了一下。
“要是擱在以前,我肯定讚成他考公務員,畢竟家裏窮,考公務員圖個穩定也不錯,現在家裏的經濟條件還行,我就不讚成了,官場裏麵的事複雜得很,我雖然沒有親身經曆過,但也不是沒跟那些當官的應酬過,在羊城,為了拿一些工程,跟城建部門的那些領導沒少打交道,一個個屍位素餐,心比誰都黑,我算是見識到當官的真實一麵了,當官的人,比任何人都更容易墮落,況且在體製裏麵工作,沒有背景,一輩子也就那樣過了,很容易就磨滅一個人的鬥誌,我還是希望自己弟弟能夠有出息點。”
“鍾靈,你這可是連我都罵進去了,看來我不僅是墮落了,這輩子也注定是個沒出息的人咯。”黃海川苦笑了一下。
“黃海川,我沒說你,你可別自己對號入座了,你已經是個領導了,前程不可限量,不在我說的那一類人裏麵。”鍾靈笑道。
“看來我在你眼裏,除了是比較有前途外,跟其他墮落的官員也沒啥區別了。”黃海川開玩笑道。
“有沒有墮落,那可隻有你自己清楚,不過我相信黃海川你肯定是別人不一樣的,是嗎?”鍾靈笑著凝視著黃海川。
黃海川笑了笑,沒有說話,怎麼定義才能不叫墮落,這恐怕就很難說了,至少在黃海川看來,為了謀求自己的利益而采取一些適當的手段並不算什麼,獲得權力的手段不一定要光明,但隻要最終獲得的權力真正的為老百姓幹了實事,黃海川覺得在取得權力的過程中卑鄙一點又何妨,官場中本來就是爾虞我詐的地方。
從建安回到溪門,已經是下午2點多,給鍾靈安排好下榻的酒店,黃海川抽空回了辦公室一趟,縣公安局局長路鳴已經在辦公室外等候,黃海川看到對方,想起在建安進了一趟派出所的遭遇,感慨的拍了拍路鳴的肩膀,“還是自己的地方好啊。”
黃海川是切身體會之後才有感而發,若是在溪門,別說是一個派出所所長,就是縣局局長使用起來都順手,出了溪門,在建安市的經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說的誇張點,一個派出所所長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怎麼,黃縣在外麵碰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路鳴麵色一怔,看到黃海川的神色,他的腦袋也是轉得極快,很快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黃海川將路鳴當成自己人,當下也沒隱瞞什麼,當成聊天一般將在建安碰到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路鳴聽完就笑,“黃縣的運氣可真是不好,這種事情也這麼巧讓你碰上。”